第54章 照片(1 / 2)
游晓月进了灵堂,一袭黑色长裙,头发挽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温婉也清冷,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美的犹如画中人。
院儿里的哀乐已经又一次奏响了,游晓月站在沈崇山的灵前弯下腰许久都没有抬起来,沈念盯着她看了几秒,淡漠的起身走回灵前重新跪下行礼,依旧没有哭,对游晓月也和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顾执也跟过来跪在沈念身边,眼神却是看着沈念的,怕他难受,怕他疼。
后来游晓月起了身,迈步靠近冰棺,隔着玻璃伸手摸了摸沈崇山的眉眼处,温柔至极。
她看着躺在冰棺里的沈崇山许久,才缓缓看向了已经站起来的两个人,她先看向了顾执,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沈念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游晓月这样的视线,或许是察觉到沈念的目光,游晓月缓缓看向了沈念。
目光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
游晓月静默一瞬迈步走了过来,沈念还在犹豫用什么称呼开口,游晓月就已经出了声,话却不是对着沈念说的。
“你是顾铭的儿子?”游晓月看着顾执。
沈念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缩了一下,再没别的反应。
从游晓月进到灵堂,顾执就根本没有在乎过这个人,连看一眼都不曾,此时听她提起了自己最不想听的名字,连带着对她的厌恶都更深了一层,他回过头看着那张和沈念相似的脸,不明白眼前的这张为什么这么让人厌烦。
“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游晓月被不怎么友善地回击了一句,却依然没有情绪,似乎对顾执也很是包容:“一直听崇山提及你,想确定一下。”
顾执闻言微微蹙眉,他没想到两个离了婚的人还频繁联系,也没想过沈崇山会跟游晓月提及自己,那沈念呢?他下意识的去看沈念,沈念却并没有什么变化,沉默地站在那里,被游晓月无视着。
顾执牵住了沈念的手。
所有人都觉得游晓月既然出现了,那么多少也该跟沈念说几句话的,哪怕只是一句‘节哀’,可她没有,她甚至除了迈步走过来之前的那个眼神之外,再也没看过沈念一眼,就好像她根本没发现这个人。
时隔六年再见面,沈念依旧被她无视的彻彻底底,像他在游晓月身边生活过的11年。
游晓月见顾执没什么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也没有自讨没趣,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顾执和沈念牵在一起的手,她静默了几秒钟,到底也没说什么,又或者说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便转身走向门口,似是准备离开了。
游晓月迈步走出北屋的时候顾执简直想要去把她抓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游晓月明明一句话也没有跟沈念说,可顾执就是确定他的念念会因为这次无视而更加自我否定。
可是就算顾执现在去把游晓月抓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会关心沈念会疼爱他吗?不会的。就算可以强迫她装样子,沈念也不是傻子,不会感觉不到的。
“念念……”顾执小声叫了声,沈念闻言缓了几秒才勾了勾唇角,又回到原地跪下了。
在梁秋和顾执的坚持下,沈念改变了姿势没有再跪,他靠着墙没什么焦距的看着某处,心里乱糟糟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沈念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刚才听到梁秋说游晓月来了的时候,他竟然会隐隐的,对这个女人抱有一丝期待。
他期待游晓月能拉他一把。
可游晓月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和看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呢?11年的无视,六年的分别,他为什么会对游晓月还有期待?仅仅是因为她是母亲吗?
他又为什么会忘记,自己是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呢?
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在了沈崇山的身上,想到了游晓月碰触沈崇山冰棺时候的眼神。
她应该是喜欢沈崇山的,沈念想。
至于为什么喜欢还分开,沈念就不知道了,那是大人的世界,他看不透。
顾执一直坐在沈念旁边想和他说说话,可叫了两声之后都没有被回应之后梁秋叫停了他:“算了。”
“他会乱想的。”顾执说:“他会更讨厌自己的。”
没有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沈念或许不会有太鲜明的感受,他甚至不会想起游晓月,可现在他经历了这么多,游晓月又站在他的面前,他会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一个连母亲都不喜欢的孩子。
“要是我们的话有用,他也不会这样了。”梁秋也心疼得红了眼眶:“等葬礼结束吧,或许结束能好一些。”
这天的后来不管是谁进来灵堂视线都要在沈念的脸上扫过,像是看他这个人,又像是想从他的脸上探究到和游晓月的关系,沈念无所谓枯树一样的靠坐在那里任由每一个人看,顾执却受不了,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要求沈念戴口罩,所以他只能让自己戒备起来,只要有人进来他就倾身挡住沈念,让他们再无瞧见的可能。
晚饭过后沈念又吐了,梁秋和顾执都在洗手间守着吐出东西却还在干呕的沈念。
“他一直这样?”梁秋问。
“嗯。”顾执一边拍背一边递水让沈念漱口:“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已经三天了。”
说到最后顾执的声音都有了哽咽,那是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的讯号。
沈念平复掉胃里的翻涌之后回头看他,惨白着一张脸,却还对他笑,说:“我没事。”
谁都知道沈念不可能没事,但谁都对此没有任何的办法,这是心病,他们谁都救不了。
晚点的时候小院儿里的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安静了下来,沈念也是个人,也有坚持不住的时候,他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地睡着,没睡多久就看到沈崇山从冰棺里坐了起来,苍白着一张脸径自走向他,拎小鸡一样地把他拎起来扔进了冰棺里,告诉他:
“该死的人是你!”
冰棺被盖住,沈念喘不过气,他看到冰棺外的沈崇山,也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游晓月,这一次她看向了自己,他们都看着自己,面色带笑,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