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绝境中逢生(七)【七逆子…(1 / 2)
段嘉慕听到她的声音闷闷的压着鼻腔往外吐字,听得自己的心尖一酸,差点像个毛头小子那样冲动。
“可你总得有你自己的人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掌心抹了一下她的眼睛,带下来一串泪水,就含在自己的手里。
他把烟盒捏的快要碎掉,却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要逞强,他如从前纵容。
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就不看。
包容在此不过是习惯。
“我的人生……”
“姜漾……”
“离婚签字那一刻前,你就是我的人生。”
“你是我从青涩少年到成熟男人的唯一入口,也是我全部希望拯救的失落与结尾。”
他的脚步声响起来,在寂静黑夜里如雷贯耳。
他的嗓音也沙哑的不行。
最终背对着她,北风畅快的钻进他的衣袖。
“可我到底没能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
他把烟盒与打火机一同没收,没有承认任何人的孤独与脆弱。
姜漾蹲下身去,把头埋进臂弯里,挡住凛冽寒风,让眼泪似开了闸的洪水朝外泄露。
随便吧。
没有人看到,就哭吧。
把过去二十九年的所有委屈与绝望吐个干干净净。
阴冷的寒夜里,没有人知道的是,男人隔了一扇落地窗,手握成拳,叼着一根烟却没点燃。
他咬着烟头,几乎尝到里面的烟草味,特别呛。
这么呛,她是怎么在天真里被引进圈套,又是以多大的毅力凭自己一句话生生剥离。
剥离从前的交际圈,剥离所有的坏习惯,剥离不堪人生。
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把她剥离不开自己的生活。
姜漾啊姜漾……
谁的坚持不是没有理由。
这一夜,姜漾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太冷了就进了屋,躺在床上。
月光依旧洒进来,她依旧睡不着。
枕头下面就是那把瑞士军刀,她的手撺掇着自己摸进去,碰到光滑触感,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
原来眼泪是发泄口。
原来他们本来不需要太坚强。
她背对着一室月光,依旧睡不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背后悉悉索索响起掀被子的声音,有什么人动作熟练的躺了进来。
她不用背过头去看就知道是谁。
他们没一个说话。
段嘉慕的手小心翼翼的摸到她的腰际,从背后环住她,头靠在她的后颈,呼吸平稳。
他的鼻息就打在自己的皮肤上,手指也不复方才那样凉,而是搓热了才来碰自己。
过去自己从来不记得这样的触感,不记得他每个深夜都是这么抱着自己入睡,再在自己起床前先爬起来去做早饭。
他们都在付出,她却只看到了自己的付出,自己的痛苦,自己的不言说。
所以自私的人很明了。
她难辞其咎。
“没用的。”
“我洗了澡,也没喷香水。”
“你回去吧,太危险了。”
他始终没有动作,反而意识开始逐渐朦胧,就顺着朦胧说话。
“困了。”
“转过来吧,我把光挡住了。”
姜漾半天没动作,他快作罢,可怀里的人最终慢腾腾的转过了身,头小心的靠在胸膛上。
段嘉慕的嘴角有一抹微笑,很安定的那种。
他的手留了一只放在她的头上,一遍又一遍的摩挲,只差唱一首摇篮曲。
可他此刻确实太困了,也太累了。
“不危险。”
“晚安。”
陷入梦乡的那一刻,段嘉慕的思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闪起一个光点,引发了阻塞的记忆。
过去每一晚他闻到香水味,所以觉得身心平静,呼吸也稳定。
那时候,他睡得很快,叫着她的名字,感觉到这人就在自己身边,还没走远。
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她回头。
他以为自己要的是香水味,是能让自己放松的介质。
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
原来自己一直执着的不是香水味——
是这个人。
控制自己的安眠药——
是姜漾。
可是姜漾……
她的体温怎么这么冷了。
很奇怪的是,段嘉慕的呼吸声均匀响起之后,姜漾埋在他胸口听到心脏跳动声,竟然也开始困了。
眼皮不断打架,连带着意识也困乏。
她在睡着的前一刻抓住了段嘉慕的衣服。
这二十九年来,她姜漾从来没有寻求过一个避风港,她永远在前线冲锋陷阵,忘了身后这个人。
忘了这个人的怀抱也很温暖,并且随时为自己敞开。
包括现在。
她又把头埋了点,像个小女孩一样抓住了他的衣服,闭上眼睛。
以为的对原来全是错。
他们的过去本来不该如此针锋相对。
他们本来该服软一点。
本来应该朝他靠近一点。
本来应该把爱挂在嘴边。
可是晚了。
大概是晚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