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世界冠军(2 / 2)
第二个嘉宾,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张女士,在她开口之前,谁也没想到她的话即将带来的轩然大波。
“我爱人曾经是个世界冠军,他叫蔡孙恒。”她软软说道,“他十岁就进入了省体院,四年后进入国家游泳队,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破了好几项有用的世界纪录,曾经大家都以为他会在当年的奥运会上为国家添加金牌,可偏偏,那年他生了一场重病,失去了奥运会的参赛资格。”
“后来他的竞技状态就再也回不去了,只能退役自谋出路。”
“这些年,我们摆过地摊,开过小酒馆,也当过菜贩子,他当运动员那会,身上落下了不少毛病,每次干了重活,第二天都要在床上躺着缓缓一整天。日子虽然过得苦了点,可我们都觉得,这样踏踏实实的没什么不好,偏偏老天爷也不肯放过我们。”
“我们生下了一个儿子,他一岁的时候被诊断出来,是个脑瘫。”
“孩子身边离不开人,这些年,我们不管干什么,都带着他,吃喝拉撒都是我们两个自己经手的。我们走了全国各地不少医院,医生说他康复训练做得很好,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就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样了,可是偏偏……”
“那天我出去进货,我爱人负责照顾他,一个不留神,他从家里跑出去,被车撞没了……”
隐忍的啜泣声随着电波传向听众的耳朵,牵动着千万听众的心。
“孩子走了以后,我爱人就开始酗酒,晚上不睡觉,白天怎么也叫不醒,即便是醒着,也不跟我们说话,每天就守着儿子的东西看,谁要敢碰一下,他就跟疯了一样打人。”
“我知道他病了,拉着他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患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给我们开了药,他不肯吃,我就偷偷塞在他的饭里给他喂下去。可是情况一点也没好转。两年了,已经快两年了,我最近才发现,他偷偷在扔掉我给他的药……”
“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我也会死。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儿子,我不能失去他,从十六岁我看到他开始,我就喜欢他,这么多年,不管多苦多难,我都只想和他在一起。我就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救他,也救救我,求求你们,帮帮我。”
这是一个公开的求助,叶寒看完资料就知道谢兰为什么会选择她作为嘉宾。“昔日世界冠军而今潦倒卖菜,痛丧独子后身患重病”,这样的噱头,足以给节目再带来一波流量。
而同时,世界上同样的案例实在太多,抛开冠军身份,这不过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所以一样也有参考的意义。
叶寒看着手边应宽提前给她准备的资料。
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ptsd)又叫延迟性心因性反应,这是一种短期或长期的具有异乎寻常的威胁性或灾难性应激事件或情境发生的延迟或延长性反应,这类事件或情境几乎能使任何人产生弥漫的痛苦。
其症状包括有侵入记忆反复重现创伤场面(闪回、梦魇),警觉性增高(夸张的惊吓反应和失眠),回避易使人联想起创伤的活动和场景(避免谈论,包括有人会启动心理防御机制“隔离”或淡漠反应、选择性遗忘),还会有与之相关的情绪抑郁,负罪感和愤怒等,可以共病焦虑、抑郁、物质依赖等多种精神疾患,也可以共病高血压、支气管哮喘等躯体疾病。(以上来自百度百科)
很显然,不仅仅是这位昔日冠军的心理出了问题,她身边的这位女士的心理状态也几近于奔溃。
应宽花了比上一次更长的时间为她答疑解惑,中途打进来几个热线电话,无一不是询问捐款途径的。
节目最后,张女士在电话里失声痛哭,导播没有切掉她的哭声,因为那场哭泣比起任何语言都更加震撼人心。
“人们常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我们经历的岁月里,有我们爱过的、恨过的,抛不下的,舍不掉的,到了最后,岁月替我们轻描淡写。”
“可是有时候,时间又是一把万能锁,我们的身体清清楚楚地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记得那些受过的忽视、冷漠、伤害。时间把我们困在过去,想走也走不出来。”
“亲爱的你们,世界正在倾听着我们的声音,请你放声呐喊吧,哭泣吧!就今晚,就现在!让所有的忧愁停在这里,让我们纵情撕扯出一个崭新的未来。”
“我是边盼。”
“我是应宽。”
“今夜,愿你好梦。”
下了节目,应宽第一时间留下了张女士的联系方式,并且劝说张女士第一时间到他的心理咨询室接受心理治疗。
“网络上已经发起了为张女士一家人的捐款……”叶寒看完手机,感叹道:“果然是网络时代,虽然张女士从头到尾没有提及任何姓名,可是网友们已经锁定了他们……蔡孙恒,前世界游泳冠军,老婆叫张兰,网络上还有他们夫妇的采访,他们都是彼此的初恋,一见钟情。你说,他们会好起来么?”
“你这是质疑我的专业能力,还是质疑谢兰的眼光?”应宽笑道。
“关心关爱退役运动员、脑瘫患者家庭、失独人士家庭、社会底层人士家庭,随便一个切入点,都能让这个话题有一段时间的热度,我很佩服张女士,她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也为许许多多的家庭发声。”应宽拍拍她的脑袋。
叶寒捂着脑袋嗔道:“别拍,再拍傻了!”
“原本也就不聪明!”应宽笑。
门口传来轻轻的咳嗽声,谢兰站在门口,轻轻皱着眉头看着两人。
叶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谢兰脸色有些不自然问到:“一会儿一块吃个宵夜?”
叶寒:“不了……”
应宽:“不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谢兰的脸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