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海(1 / 2)
庄可雄为了打消林渐不切实际的念头,拿自身经历劝告。
“你是特意吃了一百包鸡爪,故意接近我的对吧?之前给我看的那个金鱼照片,硬说是伏陀海异种,也是为了从我这里探听到更多伏陀海异种的消息,对吧?”
“说实话,我现在才明白她跟我说的那句话。有神通的不一定是伏陀海异种。伏陀海异种也不一定非要有神通。”
庄可雄说起他五年前的出海经历。
……
那次出海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把我从一个有点抠门有点风流的厨师,变成了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而一切的源头,只不过是一条在船上厨房偶然发现的章鱼。
厨房里本来是没有章鱼的,三文鱼倒是很多。
可能是从海里爬上船的。
那时正好遇到暴风雨,之前有人乘小艇追白鲸的时候意外坠海,一直没救回来,为了安抚那个小艇上的人的情绪,船长发布命令原地等待,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人回不来了。
又不是什么小河,掉进大海里,又过了一天,怎么可能还活着。
坐小艇出海的一共有四个人,回来三个,一个摄影师,一个贸易公司的职员,一个潜水员。
潜水员生了病,一直发高烧,说胡话。
其他两人也受了惊吓,一直呆在房间里。
我跟坠海的那人不太熟悉,只知道以前是个大企业的老板,企业经营不善,这次是出海来转运的。
他一般都跟黄阳维,原山那帮人在一起。
我只在厨房里做饭。
收到有人坠海的消息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可以少做一个人的饭了。
早饭只用准备九份,午饭、晚饭、夜宵也只用九份。
不至于开心,只是刚出海那三天大家都很兴奋,久在陆地上生活的人很少体验那种海上流浪的感觉。
那个贸易公司的职员,叫什么来着,对,郑六如,时不时张开双臂,用腋毛腌了海风,大喊:“我自由啦!”还在甲板上来个后空翻。
摄影师也一样,刚开始天天去甲板上拍风景。
然后很快,大家都腻了。
不再去甲板上,嫌晃,嫌晒,嫌海浪吵。只有郑六如偶尔会在甲板分开腿蹲着。
我问他你房间里没厕所吗?
他说他在蹲马步。船体的摇晃很容易让他回到胎儿时的先天之境,让他的痔疮快点好起来。
我觉得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过很有意思。
本以为这样枯燥无聊的日子会持续一段时间,然后等船长和他的朋友们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时就会返航,没想到那个人坠海了。
原本枯燥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有人伤心,有人难过,有人皱着眉头不知想什么。
我也被这种情绪感染,想着是不是做点好吃的,转换一下气氛,然后当天夜里,暴风雨就来了。
结合之前那人坠海的事,疑神疑鬼的人肯定会多想,说是不是那人的亡魂带消息回来。
我是不信的。
船在大海中间晃得厉害。
本来想做面的,面团都差点掉地上,盘子、筷子摔了一地。
等风浪稍微小一点后,船体似乎散了架,各处的部件拼不回原样,总是有隐隐的噪声沿着头上的管线传来,哩应哩应地响。
我还听到哪里有人尖叫,隔了好几层墙,声音钝得连面团都切不开。
可能有人被掉下来的东西砸到了吧。
我一边想,一边蹲下来收拾东西。
可是那也比我好。至少不用收拾这么一大摊东西。
我明显缺乏在海上做厨师的经验,以为跟陆地上的最大不同,是可能要烧很多鱼。
结果完全不一样。是要会拣很多盘子,刀叉,然后把它们回归原位。
船上的东西都有固定的装置,但不是所有东西都会固定好的,尤其在你工作的时候。
我一边叹气,一边趴在地上拣筷子。
一只筷子滚到柜台底下的缝隙里,我辛苦地弯下腰,伸手去够,却只够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纽扣,枣核,零食包装袋等等,看来都是前几任厨房使用者留下来的礼物,随着船体的晃荡,自然地收纳到了柜台下面这个隐秘的角落。
我想等这次出海回去,一定要跟老徐说,把家里那个小养鸡场关了,自己可能就是天生倒霉的运,抠抠省省这么多年,想当老板赚大钱,结果搞来搞去,还是自己的厨师本职最赚钱。太失败了。
一只够不到的筷子就引发我一连串的自怨自艾,可这对于我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筷子还是够不到。
外面的风浪又大起来,船可劲儿地晃,我担心桌上又有什么东西滑下来砸到我。
还好,除了哐哐乱响外,再没东西好掉。
我侧过身子,一只耳朵贴在地上,那哩应哩应的怪声更加明显。
然后我看到了一双脚。
也许是之前太专注听哩应的怪声,这双脚出现的悄无声息,好像有人恶作剧,特意藏在天花板上,砍了自己的双脚抛下来,刚好直立在我眼前一样。
我一整只胳膊还塞在柜台底下,起不了身,又不想放弃之前做的努力,只能费劲地斜了眼睛,往上看,呼——还好,脚上站着一个完整的人,我见过的人。船长。
我跟船长解释,我不是在做奇怪的瑜伽动作,而是在拣一只筷子。
船长用一种奇怪的声调问我:“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那种声调就像在暗处憋了很久的气,不知不觉把嗓子憋干憋窄了,然后压力消失,突然松口气后,开口说话,嗓音失真走调的样子。
船长刚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不对劲,干咳了几声,调整好,又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我摇头,说没有。有什么事吗?
船长说没事,随便问问。明天早饭吃什么?
我刚想说吃面,外面一阵大风刮过,挤进门窗缝隙,呜呜地嚎叫,好像万千怨魂拍上门来,要免费搭乘这艘船回到岸上似的。
船又晃起来,啪的一声,一大块面团掉到地上,还像果冻一样晃了几下。
我的心很痛,说:“吃寿司。”
船长马步扎得很稳,不愧是船长,经历过大风大浪,他点点头,叉着腿,踩着风浪的节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