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咖啡师(1 / 2)
孟圆圆今天身体不舒服。
早上她喝了红糖水,捂了热水袋,可都没用。
她本不想来展会,可她还是来了。
不是因为生意,而是因为相亲。
她的客户沈文读给她牵线,说认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有四个儿子,老大年轻有为,自律上进,从不沉迷女色。
沈文读倾情推荐大儿子。
她就答应了。
一是自己年纪也快30了,一直忙于事业,无心恋爱,现在也该处个朋友看看。
二是沈文读是她们公司的大客户,公司的拳头产品低频阵列式声呐就是他买的。多少要给个面子。
第一次相亲,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昨天晚上加了相亲对象的微信,问了几个问题就好了。
孟:明天在哪见面?
男:会展中心的咖啡摊吧。那家的咖啡好喝。
孟:好。到时候见。拿法棍面包的就是我。很好认。
男:喝咖啡的就是我。
聊完天,孟圆圆才发现自己连名字都没问,不过算了,留点神秘感也好。
第二天一早她坐地铁往会展中心去,算准了时间,本来不会迟到,可是在地铁口有情侣吵架,被看热闹的人群挡了十几分钟。
她一边赶路,一边想要是相亲成功,自己以后会不会像那对情侣在公众场合吵架。
想什么呢?还没见面,就想得这么远。
自己就这么想嫁人吗?
孟圆圆自嘲地摇头,挎着包进了会展中心,先去面包展位上买了根法棍面包。
面包师傅笑呵呵的,看起来心情不错,向她倾情推荐刚出炉的法棍面包,蘸上特制的土豆泥,好吃到爆。
孟圆圆说不用了,就要放久的。越久越好。
面包师傅说可惜,来晚了,有几根放了一个月,失水后像钢棍,刚刚被人拿去打小偷了。那,这里有根放了半个月的,要不要?
孟圆圆说好。
拿了法棍,孟圆圆往咖啡摊位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男人半靠在柱子上皱着眉喝咖啡。
她走上去打招呼:“你好。”
男人愣了下,回应:“你好。”然后继续喝咖啡。
孟圆圆打量男人,不矮不高,不胖不瘦,长相平均,有点小帅。性格嘛——有点内向。打完招呼后,就找不到话题。
算了,还是我主动点吧。
孟圆圆问:“你喜欢喝咖啡?”
男人眉头绞得更紧:“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喝?”
“因为这里可以免费试喝一杯。”
“这样啊。那我也来一杯。不加糖。”
“好咧!”咖啡师很开心,开始摆弄咖啡机,端着“伏陀良品”的纸皮袋往机器里倒咖啡豆。
男人看孟圆圆手里的法棍,问:“你喜欢吃法棍吗?”
孟圆圆摇头:“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买?免费的?”
“因为它救过我一命。”
孟圆圆跟男人分享了法棍救命的故事。
那是一周前,她加班到深夜,从公司大楼出来,马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城市宽阔的道路默默在群星下向远处伸展,世界静谧而神秘。
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要是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会怎样?
这念头来的毫无理由,她却照做了。
走了几百米,又后悔了。正要打辆车回家,她看到路边有家面包店的灯还亮着。
她走进去,面包师在厨房里忙碌着,隔着玻璃能看到烤箱的蒸汽焦虑地向上爬,爬到天花板又卷着往下流,像条被瀑流裹挟的游鱼。
她问面包师:“有什么面包能当夜宵的吗?”
面包师像是受到了侮辱,隔着玻璃,大声说:“什么面包都能当夜宵。”
她笑了笑,并不生气,相反还喜欢面包师的较真劲,“那你这里还有什么面包?”
面包师:“只剩法棍了。”
她就挑了一根法棍,拿纸包着,走出面包店。
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看眼前矗立的高楼,表面全是反光玻璃,收集了一个城市的灯光,像水洼聚拢了一夜的星屑。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城市的庞大,也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单身的女子,孤独地在路上行走。
她不由自主地往道路两边张望,期待能看到一辆出租车。
突然背后响起了一声口哨,像是测试墓穴的深度,口哨声在空荡荡的城市里回响。
她飞快地扭头,余光瞥到一个黑影快速接近。
她往前跑,那黑影也跑起来。
她大喊救命,黑影扑了上来,捂住她的嘴,把她往边上的小巷里扯。
她害怕到极点——
“然后呢?”男人正听到关键时刻,赶忙追问。
“一个人害怕到极点,通常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动弹不得,一种是见谁砍谁。”孟圆圆挥了几下法棍,虎虎生风,棍影纷飞。
男人往后缩,“想必你是后者了。”
啪,一声碎响,孟圆圆和男人往后看,咖啡师打碎了咖啡杯,刚做好的咖啡流了一地,咖啡师手忙脚乱地拿毛巾去擦,“没事,我再做一杯。”
男人问孟圆圆:“所以你拿法棍把那人打跑了?”
孟圆圆恶狠狠地挥棍:“何止打跑,打得他满头包!可惜没看清那人是谁。要是再让我碰到他,我要他好看!”
狠了没半秒,孟圆圆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是在相亲,不是应聘小额贷款公司的催收员。
“对不起,都在说我,也谈谈你的事吧。”
“我?”
“对。听说你年轻有为,自律上进,从不沉迷女色。这三点你可以展开说说。”
男人低头沉思,然后大惊:“你怎么知道我没女朋友?”
这男人就是林渐。
紫阳跟他说要在这里碰见孟圆圆,还劝他一定要抓住机会。
抓住机会,哼,你倒是给我张照片啊!
人海茫茫,叫我到哪找孟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