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 相思(1 / 1)
作为一名糙汉,江瑜一向是不过生日的。 事实上,在脱单以前,除了新年以外,他不过任何节日。 倒是刘思思十分热衷于各种纪念日。 什么相恋一周年,七夕节、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节日层出不穷,至于生日,那更是重中之重。 不过以往都是江瑜为刘思思精心准备,搞个皇冠啦,吹个蜡烛什么的,今年还是头一次刘姑娘替江瑜张罗。 回到酒店,江瑜简单冲了个澡,高速的3G网络已经下载完了刘姑娘发来的彩信。 点开一看,是一段小视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哎呀,跑调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视频里,刘思思穿着小熊睡衣,打着拍子笨拙地唱着生日快乐歌。 “宝宝,祝你生日快乐,我不在你身边,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哦,我会永远爱你哒,呜嘛~” 视频最后,刘姑娘还送上了一枚飞吻。 江瑜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才发现这丫头居然自带沙雕气质。 明明挺肉麻的一段话,居然硬是被刘姑娘说出了喜剧的效果。 “傻瓜……” 江瑜关了手机,胳膊枕在脑后,心里一股暖流涌过。 哪怕相隔千里,还有个姑娘在记挂着你,在生日那天,为你唱一首生日快乐。 作为男人,就已经可以为她去赴汤蹈火了。 爱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江瑜自己也想不明白。 当初和刘思思在一起,到底是出于心动,还是馋她身子,又或者兼而有之,江瑜自己都说不清。 不过被人牵挂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要是能早一点拍完《让子弹飞》,就可以去横店找她了吧。 江瑜心里居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期望刘姑娘能陪在他身边。 这种感觉,也许就叫相思? …… 《让子弹飞》确实是一部神作,抛开里面那一大堆隐喻不提,只看表面的剧情,也能让观众高潮迭起。 话说张麻子靠着一手狸猫换太子,逼着黄四郎出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给他出城剿匪,结果到了半道上,就被假麻子劫了。 老二被绑在绳子上,还没掉下来,就先死了。 汤师爷也被一颗地雷送上了天,屁股挂在树上,脑袋被银子埋了起来。 张麻子带着兄弟们又回了鹅城,他要杀黄四郎,替六子、夫人、老二和师爷报仇。 但黄四郎在鹅城树大根深,张麻子拢共才四个人,四条枪。 张麻子便想了个办法,先给穷人发钱,再给穷人发枪,然后带着兄弟们喊出了“杀四郎、抢碉楼”的口号。 姜闻用一种“比喻”的方式,拍出了那四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骑过马吗?” “骑过。” “我说的是在地上,骑真的马。” “我说的也是在地上,骑真的马。” “噢,会骑就好,我还以为你骑的是那个马呢,”姜闻牵过一匹白马交给江瑜。 江瑜拉过缰绳,熟练地一跃而上,问:“你以为我骑的是哪个马?” “我以为的,也是那个马……哎,慢点慢点……” 江瑜用脚一磕马肚子,拉着缰绳,那匹枣红小马便听话地绕着姜闻小跑了一圈。 姜闻这才服气,“可以啊你这技术,学过?” 江瑜勒住缰绳,将马停下来,利落地翻身而下,“嗯,我以前拍《射雕》的时候,在剧组学的。” “不错,待会你就骑着马跟着我,我再给你找杆枪,”姜闻十分满意。 他刚刚设想了一组镜头,他们兄弟四人,骑着马,手里举着枪,大喊着“杀四郎、抢碉楼”的口号,号召老百姓站起来反抗,干掉黄四郎。 这样的剧情,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但奈何,老四老五的演员虽然会骑马,但技术就不敢恭维了,想完成姜闻设想的镜头,还不知道得排练多少遍呢。 没想到江瑜骑术居然还不错,倒是可以先让他顶上。 鹅城大街空空荡荡,两旁是破败的洋楼,姜闻、江瑜等四人穿着军装,骑着白马,满脸肃穆。 在他们身前,一群大白鹅晃晃悠悠地走过。 这样的场景,荒诞中居然还带着点悲壮。 张麻子一把抽出了长刀,向着前方的十八星条旗发起了冲锋,“枪在手,跟我走!” 江瑜将长枪高高举起,紧随其后,“杀四郎,抢碉楼!” 四人骑着白马,在鹅城大街上反复冲锋,反复呐喊。 终于,那些光着上身的老百姓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个举着枪跟了出来。 他们恨黄四郎,但也惧怕黄四郎。 县长头天发钱,黄四郎第二天收钱,但中间的那个晚上,他们可是实实在在地抱着银子睡了一夜的。 失而复得,最让人愤怒。 所以当张麻子给他们发枪,告诉他们要去“杀四郎、抢碉楼”的时候,这些老百姓便纷纷扛着枪,跟了过来。 只是张麻子到底还是高估了人性。 等他们冲杀到碉楼前,一回头才发现,根本没人帮他们,跟过来的只有一群鹅而已。 “明白了,谁赢他们帮谁!” 姜闻回过头看着那一大群白鹅,又是心寒,又是恨铁不成钢。 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居然真的相信老百姓会被他们鼓动,跟着他们反抗,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 就这么一场戏,剪出来不到三分钟,他们却足足拍了一天。 江瑜骑了一天的马,大胯内侧早已被磨得生疼,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连站都站不直。 老四老五也好不了多少。 三人只能躺在躺椅上,张开双腿,一边休息,一边等着剧组放盒饭。 “嘿,哥仨这是什么造型啊,晒鸟呢?” 姜闻端着三份盒饭晃悠过来。 “有对着月亮晒鸟的吗?” 江瑜没好气地从他手里接过盒饭,打开道:“老姜,我现在知道古代那些骑兵为什么金贵了,骑一天的马,估计比砍一天的人都累。” 他感觉自己都快被颠散架了。 姜闻坐在他身旁道:“你这话倒是没说错,其实打仗没有那么多热血沸腾,赶路的时间比砍人的时间多,尤其是我军打运动战,全靠两条腿。” 聊历史、聊军事向来是这帮大院子弟的强项,姜闻说起这个倒是挺起劲。 “就拿淮海来说,明面上是六十万对八十万,一锅夹生饭,但我们还发动了五百多万的支前民工,要是没有这些老百姓,能不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还真不好说。” 江瑜道:“所以说,这就是人民的力量,要是没有这些老百姓,张麻子拿头去跟黄四郎拼?”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人有时候也真是够操蛋的,想把他们发动起来,比登天都难,”姜闻说着往地上吐口唾沫,心情非常复杂。 后世许多观众喜欢用张麻子比喻伟人,但其实二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姜闻一方面清楚地知道人民的力量,但另一方面,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这帮人有多操蛋。 别看大家嘴上喊着“你工人爷爷来了”、“要把资本家吊路灯”云云,其实也不过是口嗨而已。 大家都在期盼着天降张麻子,等着张麻子去和黄四郎拼命。 最好张麻子能够把黄四郎干掉,自己坐享其成。 所以当张麻子杀到碉楼前,跟他来的,注定就只有那一群鹅。 这是姜闻的怨念,也是他的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