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1 / 2)
顾思直接开口道:“我知道荥阳的官员难办,可我没想过,竟然有这么多。如果这些官员都办了,荥阳就乱了。”
柳玉茹揉捏着他的肩,慢慢道:“那你打算如何?”
顾思没有出声,柳玉茹接着道:“总不能真办了?”
“王思远的罪,一定得定下来。”
说着,顾思闭上眼睛:“只有王思远的罪定下来了,沈明才有活路。”
“那其他人呢?”
顾思没说话。
如果不办,怎么对得起沈明拼死拿回来这些证据,怎么回答得了下面百姓的质询?
让这些官员轻易逃脱,他们又不能在永州呆一辈子,等他和李玉昌离开之后,这些人又会很快卷土重来,永州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办,怎么办?
这么多人,办完谁来做事,来做事的人又一定比他们做得好?
而且真动这么多人,谁来执行?
顾思闭着眼睛,他有些疲惫。热水打好了,柳玉茹提醒而来他一声,顾思点点头,站起身来,进了净室里洗了澡。
柳玉茹坐在桌前,拿过沈明给的供词,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她知道顾思的顾虑,等想了许久后,顾思从净室出来,柳玉茹才道:“其实,也不用都处理了。”
柳玉茹思索着道:“这个案子涉案太广,你可以向东都申请一道特赦,对于没有牵扯人命案的人,只要缴纳罚金即可。这样一来,钱能解决问题,大家也就不必剑拔弩张。”
顾思没说话,他听着柳玉茹出着主意,柳玉茹思忱着,继续道:“马上就要秋闱,这次科考之后,朝廷便会多出许多人,这时候再来卸任那些缴了罚金的官员。这样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来,不容易出岔子。”
顾思想了想,柳玉茹其实说的也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一次性清理这么多官员不现实,只能这样,先处理掉最恶劣的一批,然后再逐步清理。
只是他没想过要让对方交钱,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才道:“交钱的话,百姓怕是不好接受。”
对于百姓来说,用钱卖命,法的公正威严便失去了。
柳玉茹点了点头:“的确,具体的,你可同李大人商量一下。但这道特赦,怕是必须要讨。”
顾思应了一声:“我先把司州的兵马调过来,到时候恩威并施,应当有其他法子。”
两人说着,外面就传来通传,说是李玉昌到了。顾思赶忙套了外套,便赶了出去。
李玉昌在书房等着顾思,顾思进门之后,朝着李玉昌行了个礼:“李大人。”
“找我何事?”
李玉昌神色平静,顾思遣散了下人,同木南吩咐将所有人驱逐开去,又左右巡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藏人的位置后,他才关上门。
“何事需如此?”
李玉昌皱起眉头,顾思背靠着门,小声道:“我昨夜找到沈明了。”
李玉昌微微一愣,随后他立刻反应过来,急道:“王思远呢?”
“死了。”
听到这话,李玉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疯了!”
“他拿到了证据。”顾思小声开口,“王思远招了许多人,有了他的供词,我们就能有理由将这些人全都下狱。等下狱之后,再细察其他证据。”
“多少人?”
李玉昌直接开口,顾思低声道:“八品以上二百三十一。”
整个荥阳的官员也不过接近三百,听到这个数字,李玉昌沉默下去。顾思抬眼看他:“李大人以为如何?”
“我得回东都。”
李玉昌直接道:“此事已不是你我能解决。”
“不能回。”
顾思果断开口:“沈明已经杀了王思远,此刻荥阳的官员必定草木皆兵,一旦我们有任何异动,他们怕就会动手。你回东都,那就是直接告诉他们你已经拿到证据而且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办这个案子,你想他们会放我们走吗?”
李玉昌沉默下去,顾思接着道:“我已经拿令去司州调兵,陛下早想到如今的局面,在司州备下兵马。四日之内,司州兵马应当会到。我们熬四日,等司州兵马到了,我们便可以直接拿下荥阳,开始办案。”
“这是陛下的命令?”
“我有天子剑。”
得了这话,李玉昌想了想,终于道:“那如今你是如何打算?”
“你假装不知道此事。”顾思继续道,“继续办案,我继续找沈明,就等四日后——”
顾思抬眼看向李玉昌,李玉昌瞬间明了:“司州兵马入荥阳。”
顾思和李玉昌商量完毕,李玉昌想了想,终于道:“那沈明在哪里?”
“我不知道。”
顾思垂下眼眸:“我现在只希望,他一切安好。”
顾思和李玉昌商量完,双方便各自回去,李玉昌继续审傅宝元的案子,顾思派人到处找沈明。
等到当日下午,王家人找到了王思远最后行刑的地方,然后顺着血迹找到了王思远的尸体。尸体被沈明用火烧得只剩一具骨架子,只能根据他缺了一颗牙的牙槽位置确认身份。王家人确定好这是王思远后,便约同了其他几家人上门来,堵在顾思家门口,说要讨一份公道。
他们站在门口吵吵嚷嚷,顾思没有出去,李玉昌站在门口,恍若门神一样,听着王家人怒喝。
“李大人,顾思纵凶杀人,而且杀的是正四品朝廷大员,您必须为我们做主。”
王树生穿戴着麻衣,头上裹着白布,红着眼道:“今日必须将顾思收押,把沈明抓回来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对!”其他人站在后面一起大喊,“不走了!公道,我们要公道!”
“证据。”李玉昌神色冷淡,王树生愣了愣:“什么?”
“你说顾思纵凶杀人,证据。”李玉昌认真解释,王树生顿时怒了:“沈明是他的人,沈明杀了人,还不是证据?我们这么多侍卫看着沈明抓人,今日我父亲尸体……尸体……”
王树生声音里带了哽咽,旁边人连忙宽慰,王树生缓了缓,才终于道:“我父亲也确定身亡,如此,还不足够抓顾思吗?”
“沈明,过去是朝廷命官。”李玉昌平静开口,“后来辞官留在荥阳。他非奴籍,与顾思何来主仆关系?”
“李大人,”管家王贺开口,“沈明平日就和顾思待在一起,事事听顾思指挥,您说他们不是主仆,未免太过牵强。”
“你说他们是主仆,”李玉昌抬眼看向王贺,“证据。”
王贺被哽了哽。王树生上前一步,怒喝出声:“李玉昌,这样理所应当的事你为何如此胡搅蛮缠,难道你还会让我证明我父亲是我父亲吗?”
“难道不需要吗?”
李玉昌皱了皱眉头:“凡事都需要证据,你若要确认自己与王大人乃亲生父子关系,难道不需要证明?”
这话把王树生怼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李玉昌守在门前,双手拢在身前,平静道:“我李某人做事,按律法,讲实证。若凭心做事,我怀疑你们都与傅宝元一案有关,是否可以全部收押?”
所有人不说话了,片刻后,李玉昌接着道:“顾思与沈明的确有关系,但这并不足以证明是顾思指使沈明杀王大人,如今顾思还在寻找沈明,诸位与其花费时间在这里与我掰扯,不如去捉拿沈明,沈明回来,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这话让所有人对视一眼,片刻后,王贺慢慢出声道:“李大人的话,也有理。”
“如今最重要的事,”王贺偷偷看了一眼王树生,小声道,“应是找到沈明。”
王树生抿了抿唇,片刻后,他抬起手,朝着李玉昌行礼,随后转过身去,领着人匆匆离开。
王贺同王树生走在路上,王贺小声道:“看李玉昌和顾思的样子,不像是拿到证据了,证据应该还在沈明身上。”
“如何说?”
王树生冷着脸,王贺继续道:“如果昨夜顾思见到沈明,应当会派人帮沈明去接秦楠的家眷。昨夜沈明是一个人去抢秦楠的家眷的。”
“一个人?”王树生转过头,愤怒道,“我不是说要看好人的吗!”
“我们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王贺赶紧告罪,“昨夜大家都在找大人,人手本来就不够,而且想着沈明一个人,还受了伤,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去抢人?”
“你们多少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