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康正自知脸上已冒出一层油,很想拿湿毛巾抹一抹。但他不能放开握在双手中的开关,因为加贺就在等那一刻。
康正开始有尿意了。幸好佃润一和弓场佳世子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但这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他必须先想好到那时候该如何处理。
康正心急如焚,暗想非找出答案不可。若现在找不到,以后就再也没有亲手报仇的机会了。
但他能够找到答案吗?
康正在脑中将所有的东西都检查过一遍。
已经束手无策了吗──忽然有种放弃的心情。他抬头看加贺。刑警背向康正坐在玄关口,仍穿着大衣的宽阔背影似乎还在静待着甚么。
一定是在等我死心吧──康正心想。这个刑警知道我找不到答案。
那么,他就找得出来吗?
康正想起刚才这名刑警说的话:
不会的,我可以发誓。
康正觉得不可思议,为甚么他能说得如此笃定?先前他虽然引用楼上那个酒店小姐的证词,推论园子之死并非自杀,不过后来那又不能当作依据了。可是他现在还敢充满自信地这么说,为甚么?
这表示他手中还有别的牌吗?
康正只感到心急难耐。他自认是做假设的专家,但在命案方面也许真的是这个人比较高明。
康正试着回想至今与加贺的所有对话,有好几次这名刑警的话听来都别有深意,而且事后都几乎发现确有其事。那么,是否还有哪些话是尚未找出其中深意的?
康正的视线移往加贺的身旁,只见羽球拍的握把从鞋柜后面露了出来。
他想起他们曾谈过惯用手是左手、右手的事。当时加贺说了一句吊人胃口的话:
破坏中必有讯息。这句话在任何案件中都用得上。
那是甚么意思?和这次的案子有甚么关系吗?不,康正心想,应该没有。
但这次有甚么东西被破坏了?电毯的电线被切断了。其他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其他被切断的、被弄坏的、被打破的东西?对了,他还撕破加贺的名片,加贺对此还说了一大套理论。和这个有关吗?
内心深处一阵刺痛。接着他只觉眼前的雾顿时消散。
他问佃润一:
你拿菜刀来切电线、削电线外皮的时候,戴着手套吗?
或许是突然听到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润一露出略感困惑的神情,才点头答道:是的。
后来,你在菜刀上印了园子的指纹吗?
没有,我没有顾及这么小的地方,在那之前我就停止犯案了。
原来如此。
所以菜刀上没有园子的指纹,至少没有凶手印上去的指纹。
之前加贺提出惯用手的事时,康正推测他是从凶手将园子的指纹印上去,才发现凶手与园子不同,惯用手是右手。然而照润一现在说的,菜刀上就没有指纹了。
那么,加贺为甚么会执着于惯用手呢?他从信件的撕法看出园子是左撇子确实厉害,但这件事与案子有密切相关吗?
他再一次想起撕破名片的事。
几秒钟后,他发现答案了。
原来如此,所以加贺才确信不是自杀──
假使佃润一和弓场佳世子说的都是实话,园子是自杀的话,那么有几件事就是园子亲手做的。首先是烧掉留了言的周历和照片;其次是把电线贴在自己身上,设定计时器;再来是吃下安眠药,上床。这些行为当中,如果是由园子以外的人在没有注意细节下进行,便可能会留下与本人明显不同的痕迹。而这与惯用手大有关系。
康正的眼睛为了找一个东西而游移了一下,但很快就找到了。那东西就在加贺的旁边。康正竟不知东西是甚么时候被移动到那里的。
不好意思,康正说,可以帮我拿一下那边的垃圾筒吗?就是上面有玫瑰图案的那个。
分明不可能没听到,加贺却没有立刻反应。在康正看来,这是一种表态。于是他接着这么说:或者帮我拿里面的东西也可以。
这回加贺有反应了。他仍背向着康正,左手彷佛有几千斤重般拿起垃圾筒筒缘,当场把垃圾筒整个倒过来。没有任何东西掉出来。
你已经回收了是吧。康正说。
加贺站起来,转身面向康正。脸色变得更加深沉。
这并不一定代表已经有答案了。刑警说。
我想也是。对你来说也许是这样,但是我已经有答案了,因为我亲眼看到那一刻。
康正的话让加贺大大吸了一口气。看到这个样子,康正点点头。
你也可以因为我这句话得到答案,省了送监识这道手续。
然后康正注视手上的开关。他再也没有任何疑惑了。真相已经完全揭晓了。
甚么意思?佳世子的声音变调了。
好好说清楚啊!润一大吼,眼里满是血丝。
康正冷冷一笑。
我用不着再向你们说甚么,答案已经出来了。
甚么叫做出来了?
你们看就知道了。康正将拿着开关的双手缓缓举到与脸同高,说:来吧,留下来的会是谁?
两名被告的脸色铁青。
等一下。加贺说。
你阻止不了我的。康正看也不看加贺地回答。
这样报仇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园子就是我生存的意义。
既然如此,加贺身子靠了过来,就不能和园子小姐犯同样的错。
犯错?康正转头看加贺,园子犯了甚么错?她一点也没错,她甚么都没做。
结果加贺的脸瞬间痛苦变形,先看了佃润一和弓场佳世子,视线又回到康正身上。
您知道这两人为甚么要杀害园子小姐吗?
我知道,因为他们要在一起,园子是个阻碍。
为甚么是阻碍?就算他们两人背弃园子去结婚,也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