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近距离相见(1 / 2)
月上枝头,庭院里似乎没有一丝风,暖阁门旁,种得紫藤,却纹丝不动。既湿切热的空气,得让人感觉发慌,谢道韫沐浴之后,换上一件轻衫,脸上敷了粉,细长眼眸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怔怔的有点出神!
眉头一皱,谢道韫感觉有种从来没有的失落。
她的眼光向来极高,同辈中人,都进入她眼里的人,几乎屈指可数。不知觉间,谢道韫眼前不禁浮现出冉明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想到这里,谢道韫有点痴了!
这时,婢女小茹熟练的将上好的松墨研好,铺开宣纸,然后道:“小娘子,准备好了!”
每天晚上,谢道韫都会练半个时辰的字。然后看一个时辰的书,最后才睡觉,除非有要事耽搁,否则,这就是她四五年来的生活习惯。
谢道韫轻轻的转动玉腕,墨笔软毫触到宣纸之上,一横一横一竖,她写出了一个碧字。接着她又写了下去,不自觉间,居然写出了碧草清清花盛开,山伯永恋祝英台!
“祝英台”这时,谢道韫不禁想起冉明在打听祝公远,难道说,这个祝英台就是祝公远的女儿?祝英台的你到底是谁?
难道说是你朝思幕想的情人?谢道韫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却隐隐的知道什么是爱……情,祝英台是谁?竟然可以让你如此着迷?
晚上的时候,谢道韫就接过了仆妇的报道,冉明离开东山别院,径直去了玉水河,不时的打听祝家庄,还有附近有没有一个叫祝公远的,有没有一个女儿叫祝英台。
“祝英台到底是谁呢?”谢道韫语痴出声:“祝管事有几个女儿?”
小茹道:“奴婢倒是不太清楚。可能燕娘知道。”
谢道韫道:“去唤燕娘过来!”
燕娘就是谢道韫身边四个健壮仆妇之一的顾燕娘,乃北地流民,传闻乃出身将军世家,有一手好拳脚功夫,寻常壮年男子,四五个人也近不了身。
小茹出屋,不一会儿,那个圆脸臂阔的仆妇进来暖阁。
燕娘道:“不知小娘子唤奴有何事?”
谢道韫道:“日间你去寻祝管事,可知他有几个女儿?”
燕娘想了想道:“祝管事好像是有四个女儿,大女儿在六岁时夭折,次女、三女儿皆已嫁为人妇,只是小女待字闺中。”
谢道韫急切的问道:“那他的小女儿是否名叫祝英台?”
“不是!”燕娘摇头道:“不是,祝管事的小女儿今年八岁,由于早产,自幼体弱多病,名叫豆芽?”
“豆芽?”谢道韫哑然失笑,祝公远只不过是谢氏的一个下院管事,而且发妻还是伯父家里的厨娘,二人皆没有读过什么书。祝公远只是粗通算学,会一些简单的计算,自然无法取出英台之名。“英是指绽放的花朵,也可以表示喜悦。”英台之意,合起来就是喜悦绽放的花朵。这是一个多么富有诗情话意的名字,若非饱学之士,恐怕取不出这样的名字!
谢道韫摆摆手,燕娘退出屋外。
这个时候,谢道韫发现,刚刚自己写出来的字,笔墨凌乱,仿佛如同孩童涂鸦,就是自己三岁时写的字,也比现在写得要好。写字需要的是心平气和,现在自己的心已经乱了,自然也写不出自己水准的字。
谢道韫大窘,好在小茹没有发现,否则丢人就丢大了。她赶紧将宣纸合起来,揉成一团,扔在废纸缕里。
谢道韫道:“算了,今天不写了!”
小茹道:“小娘子要看什么书,奴婢去取!”
谢道韫道:“不用,今天也不看书了,去把嵇琴拿过来!”
谢道韫是诗、书、画、琴、经样样精通,她拿着嵇琴,搜寻了一下记忆中的曲谱,慢慢的演奏起来。必竟谢道韫不擅长二胡,她所长的不过是古筝。虽然说音乐是一脉通,脉脉通。你让郎郎拉拉小提琴,他不见得是多么出色。
二胡在谢道韫手中,仿佛像一个刚刚会咿呀学语的婴儿,仿佛是一个音符一个音符蹦出来的,她奏得吃力,让听琴的人也感觉费劲。
当然,仅仅听一遍,就能基本上把《梁祝》的曲谱记下来,谢道韫不愧为才女。
听谢道韫第一遍弹奏《梁祝》,感觉异常纠结。第二遍就感觉有点融恰。第三遍则让人感觉眼前出现一种凄凉唯美的画卷!
一旁,谢安和谢玄,谢奕、谢郎、谢万等人吃酒!谢安突然道:“闻令姜此曲,倒让人黯然泪下。”
谢郎道:“虽指法生疏,不过曲子倒也新颖。”
谢奕则抚须笑道:“吾倒觉得此曲,仿佛在哪里听过!”
谢玄顿时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谢安好奇的问道。
谢玄道:“三姐演奏的曲子,正是那天冉子阳在曹娥江畔弹奏之曲。我还问了老翁,老翁说冉子阳管此曲叫《化蝶》!”
谢安又听了一会儿道:“这首曲子,仿佛在诉说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凄切的故事,开始的很美丽,结束得没道理,想想真是可惜!”
语毕,谢安心中猛然一惊。莫非,令姜对那冉子阳有意?如果说门第,冉明虽然贵为魏国皇族,但是到底底蕴不足。谢安还真看不上冉明的出身,只是冉氏不是一般的世族,现在冉闵当政,冉氏就是一品皇族,谢氏与一品皇族联姻,倒也算门当户对!
可惜的是,冉子阳却是北地皇族,不是江南子弟!经过数代人的经营,陈郡谢氏已经挤身一等豪门,王司马共天下的时代已不复存在,现在谢氏隐隐有超越琅琊王氏之势,所有的基业全部都在江东,如果谢氏与冉氏联姻,肯定会受到朝廷的猜忌,接着就会打压。
这样以来,对将来,谢氏的发展极为不利。
谢安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一定要断了令姜这个念想!”谢安道:“二兄,令姜今年不小了吧!”
谢奕倒没有想太多,而是回答道:“是啊,令姜是咸康五年生人,如今算起来倒于那冉子阳同岁!”
谢安又道:“不知二兄有无能入眼的郎君否?”
谢奕现在倒是明白谢安的意思的了,按照胡人传统女子十二岁就可以嫁人。但是士族不同,士族依旧克守古礼,虽然成婚年龄仍比后世小,但是女子要在十六岁,也就是说十四周岁以后。现在谢道韫已经到了可以成婚的年龄,年后她就十六岁了。谢奕道:“逸少兄曾有意与谢氏联姻,看他的意思是想在自己的儿子中择一子与令姜完婚。不知安石看,何子为佳?”
谢玄眼睛一转,借尿遁离开酒宴!他急忙向后院跑去,慌不择路,一下子撞在门外的听风亭柱子上。
门外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声,谢道韫丢下嵇琴,来到屋外。
“幼度,你是怎的?如此冒失,如今也十二岁的人了,应该知道刻尽守礼,礼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