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后来的神(1 / 2)
周末阳沉的天气带来了周一的大雪。
1月12日,周一的清晨。西列斯站在窗边,静静地凝望着窗外的雪景。隔了片刻,他的目光垂落下来,望见窗台上的那套人偶。
那让他的思绪不自觉转到昨天晚上经历的深海梦境之中。
诺娜的梦境、乔纳森布莱恩特的梦境以及他另外想寻找的,纳尼萨尔布莱恩特的梦境,这三个梦境全都没有出现。这让他昨天晚上的深海梦境显得十分平静。
他又一次与埃米尔哈里森见面。埃米尔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在现实中想好了那副拼图的拼法。于是,幽灵先生就将那副拼图交给他,让他自己玩,随后就离开了埃米尔的梦境。
他去了那神秘的农场,再一次观察了湖泊中的星球。
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是,上一次他离开梦境的时候,下意识放大了湖泊中的星球,观察到诺娜正在拉米法西城,而那实际上也是目前的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换言之,只有当他进一步掌握了阿卡玛拉的力量,这地图才有可能进一步放大。
这让他有点儿失望,不过也没那么失望,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目前对于阿卡玛拉的力量并没有掌握太多。
起码诺娜的那株幼苗仍旧显得十分健康,这就足够了。
之后他又研究了那栋小房子。他耐心地敲着门,尽管没有得到房内任何的回应。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正想尝试开门,但是又因为一个灵光乍现,而暂时停了下来。
他想房子的烟囱冒着炊烟,所以,房子里应该有人。
那五彩斑斓的烟雾从房子的烟囱里冒出来,缓缓蔓延至天空,最后膨胀成一个巨大的梦境泡泡他的梦境泡泡。这是一幅极为壮观的画面。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感到,既然烟囱里有烟,那就意味着房子里有人。
他很难说这是何处冒出来的灵感,但是他终究谨慎地没有在这个时候硬要闯进小房子里。他转而去了牧区,观察着开垦的土地、茂盛的草地。
他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将这个想法记在心里,首先回到了深海梦境,确认埃米尔已经把那拼图拼完了,于是夸奖了这个聪明的小男孩,然后与他约定明天给他带其他的玩具。
随后,他离开了埃米尔的梦境,站在那孤岛的红泥之上,思索了一阵,最后他摊开了手。他垂眸望过去,手上出现了一朵花。
那是一株即将盛开的玫瑰花苞。
上一次他在梦境中看到玫瑰之后,他便在现实中询问了米莉森特奥斯汀,关于玫瑰的对应含义。他听闻玫瑰可能象征着预言梦境,因而推测玫瑰正是阿卡玛拉不为人知的象征植物。
因此,他想要尝试在农场里种植玫瑰花。或许这种做法会让他更多地掌握阿卡玛拉的力量。他能够在深海梦境这是他自己的梦境中随意创造一些东西。
于是,他便创造了一朵将开未开的玫瑰花。
他带着这株玫瑰去了农场,将其栽培在已经开垦过的土地。他感到自己种植手法十分生疏,并且透着一种简单粗暴的意味。
不过,当那株玫瑰被栽培到土地上的时候,他几乎感觉自己只是眨了眨眼睛,那花苞便绽放了。那奇妙的场景一瞬间印刻在他的大脑之中,让他情不自禁地伸手碰了碰那古怪的玫瑰花。
随后,西列斯就醒了过来。
而那朵玫瑰花
现在,就放在他的床头柜上,还十分新鲜。当他醒来,那玫瑰的香气就静静地萦绕在他的鼻端,仿佛从未消失过一样。
他打算一会儿将这朵玫瑰送给琴多。
虽然玫瑰的确拥有预言梦境的象征意义,但玫瑰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象征爱情。众所周知。
况且琴多的意志属性,能让西列斯放心地将这朵玫瑰花送给他。希望阿卡玛拉的力量也能保证琴多的睡眠质量。
当这朵花真的出现在现实中的时候,西列斯才意识到埃米尔的经历有多么奇怪。而那个年轻的男孩居然没有因此而吓得魂不守舍,可以说是十分奇妙了。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西列斯不禁想。虚幻的东西成为了真实,这很不可思议,而阿卡玛拉的力量更为这种不可思议增添了一分奇异的色彩。
此外他可以在那农场中种地了吗
西列斯感到他给自己讲了个冷笑话,而现实是,这居然是实际情况。
以西列斯的谨慎,这功能恐怕只能束之高阁了。
七点多的时候,西列斯出了门。雪变小了一点,不过当他抵达洛厄尔街32号的时候,地上已经堆起了皑皑白雪。拉米法城的雪景总是带着十分阴沉沉的氛围。因为天空总是乌云密布。
琴多正在厨房里做早餐,他探头出来,与西列斯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琴多。西列斯说。
昨天他们从康斯特国立银行带了五本书不包括谈话录回来,因为其中三本都是堪萨斯文字的,所以就放到了琴多这边。西列斯打算在未来的一周时间里把这些书读完。
令人意外的是,其中一本堪萨斯文字的书籍,是关于阴影纪文学的。因此,这一本书,以及那份谈话录,就是西列斯今天的重心了。
西列斯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厅的挂钩上。他拍掉了上面的雪。琴多也从厨房里出来,与他拥抱了下。
他嘀咕着说∶您身上真冷,总是这样。
外面在下雪。西列斯说,对了,琴多。
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那朵玫瑰,递给琴多,低声轻柔地说∶这是送给你的,琴多。
琴多惊愕地望着那朵玫瑰,他说∶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喜我很感激。他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但是这时候应当没有玫瑰吧所以这是
这是我从梦境中带出来的。西列斯解释。
这一点反而让琴多感到更加的惊讶。他说∶您是特地为了我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闪动着近乎震惊与迷恋的光,您太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您太好了。
他低声喃喃,然后倾身抱住西列斯,唇瓣轻柔地贴了贴西列斯的唇瓣。他说∶我爱你。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您带来了一份温暖,简直将我焚烧。
西列斯将这个轻柔的吻加深。琴多反而喘息起来,他一手拿着那朵玫瑰,一手抱住了西列斯的腰。他几乎颤抖起来,可是他心爱的神明却只是吝啬地给他这么一点儿温柔,不愿意再进一步。
最后,他恋恋不舍地舔舐着西列斯的唇瓣,仿佛想在西列斯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又仿佛希望西列斯能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标记。西列斯张口轻轻咬了咬他的舌头,让他收敛点。
于是琴多只能掩饰住自己的贪婪。他对外的张扬劲儿只能让他在西列斯面前维持那短暂的体面与矜持,可实际上,他恨不得挂在西列斯的身上。
他亲吻西列斯那漂亮修长的手指,轻轻啄吻西列斯的指尖。
西列斯轻轻笑了起来∶只敢做到这一步吗
琴多觉得他心爱的诺埃尔教授在挑衅他。
可当他真的要做下一步的时候,西列斯却又提醒他∶锅要糊了。
琴多∶
他愤愤不平地说∶您就吊着我吧早晚有一天
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说这话了。西列斯说,我有点儿好奇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你能做到哪一步。
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也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冷淡与矜持,好像这事儿于他而言不为所动,但是他却心知叶明,琴多已经快受不了了。
琴多说∶指不定能让您刮目相看。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这种目光反而令琴多有点不自在了。他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就说∶我去看看锅。那可是我们的早餐。
他拿着玫瑰去看了看锅,确认没糊那果然是西列斯转移话题的手段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把那株玫瑰放了进去。
这玫瑰能养吗琴多困惑地问。
这是阿卡玛拉的力量的凝聚。西列斯说,不用担心它死了。要说作用,恐怕能提高你的睡眠质量
琴多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这朵玫瑰,然后说∶这倒是不错。它能让我梦见您证”一
西列斯正打算拉出椅子坐下,闻言便不由得停了下来。他望着琴多,迟疑了一下,然后问∶梦见我
琴多挺理直气壮地说∶现实中您不跟我做点什么,总该允许我在梦境中畅想一下吧
西列斯眯了眯眼睛。他默然片刻之后,说∶实际上,我可以去到你的梦境,琴多。
琴多愣了一下,先是有点心虚地撇开了眼睛他不会真的曾经梦到西列斯吧然后,他又突然激动起来∶所以,我真能在梦境中和
他有点儿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眸光中闪动着一种灼热的、热烈的神采。
西列斯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说什么。
他能说他还挺佩服琴多这种奇怪的脑补能力吗
他便说∶今天晚上我就会去到深海梦境。琴多,需要我来检查你的梦境吗
琴多站在那儿,颇为举棋不定地迟疑了一会儿。这当口,西列斯已经自顾自盛好了粥,放好了佐餐的小食。
然后他听见琴多说∶好吧。但是您可不能被我吓到。
西列斯∶
琴多到底在他的梦里做了点什么
西列斯怀疑地望了望琴多。
关干梦中约会的事情似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确定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琴多随口和西列斯提到了一件事情∶这间房子的房东问我,还愿不愿意将这套房子买下来。他说他想要投资一些拉米法城内开发计划中的项目,所以急需现金。
这消息令西列斯有些意外。不过,考虑到拉米法城内的那些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确在如火如荼地展开,所以有人想要参与其中也并不意外。
他开价多少西列斯问。
五千公爵币。琴多说,或许能砍点价。
西列斯对比了自己听闻的一些消息,然后诚实地说∶听起来有点贵。
如果能以四干公爵币的价格买下来,那还算值得。琴多说,可以作为一种投资,我也想在拉米法城内置办一些房产。
随着拉米法城内开发计划的进行,这些住宅的价格恐怕会慢慢涨起来。
在这一点上,西列斯赞同琴多的意见。他便说∶这也是个好主意。琴多,你可以自己决定这事儿
毕竟,普拉亚家族又不缺钱,并且只有琴多这一个继承人。多一些拉米法城的房产作为投资,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琴多点了点头,他又问∶所以,您打算什么时候买房
西列斯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他目前能直接拿出来的现金是五千公爵币左右,其中包括了玫瑰的复仇和弗雷德曼游记的收入、往日教会此前曾经给予的赏金、拉米法大学的工资等等。
这已经是一笔丰厚的资产,但如果全部花出去,那就意味着他身无分文了。
不过,西列斯又想到,布莱特教授曾经说过,文史院内部应该会在学期未评定的时候,因为他的论文而给予他一些奖励。
他估算那可能是几百到一千公爵币之间的数字。
于是他说∶或许,在春假开始之前
琴多的眼眸猝然亮了起来。
西列斯又补充说∶不过,春假的时候得去米德尔顿,所以恐怕没那么快搬进去。
琴多气恼地叹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很想把春假学者访问的事情踢出西列斯的日程表,毕竟那就能让他快点如愿以偿了。
吃过早餐之后,西列斯便与琴多一起去了二楼的书房。
您要先看谈话录吗琴多问。
西列斯点了点头。
于是琴多将那古老的卷宗翻开。他坐到了西列斯的对面,然后逐字逐句地给西列斯翻译。有那么会儿,西列斯恍然意识到,那谈话录同样发生在某种类似于现在的时刻。
两人对坐,氛围静谧而祥和。
能跟我仔细说说你们的日常生活吗除了在酒馆喝酒,吃饭、睡觉,你们就没别的事情要做了吗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生活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这样。
你不会觉得这过于
浪荡
并不是这个意思。
哦,我能明白,在你们这些贵族的眼里,我们这样的人恐怕就是流浪汉、一事无成的垃圾和废物不过,这也是我们的生存方式。
但是你们所信仰的神明,希望你们这样做吗
你认为我们究竟是在践行神明的道路,还是我们自己的道路
本人的沉默。
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是不是现在我没喝醉,所以我很清醒地跟你说这事儿。当我的爱死去的时候,我很难分清神明抛弃我们,和我的爱抛弃我,这两件事情哪一件更令人绝望。
所以你的信仰并没有那么虔诚
你是贵族,你恐怕也信仰着某位神明吧神明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高高在上的光。
原来你信仰那一位似乎早已经消失了。
或不,我们的话题走歪了。
我的意思是,神明消失了,可信仰会消失吗
不,不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踏上旅途,寻找着一个可能永远无法抵达的目的地。那是生命的尽头、死亡的开端。那是异乡人的归宿,那是流浪者的终途。你不觉得,每个人生来就是在流浪吗
本人摇了摇头。
果然是贵族。而我,我们,并不一样。我们生来似乎毫无凭依,于是就将无凭依这事儿本身当做自己的凭依。
本人思索片刻之后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你踏上旅途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可到了最后,旅途本身成了你生命的意义。你是这样解读神明的吗
解读神明哦,傲慢的贵族。我并不会解读神明,我只是解读自己的信仰。每个人,每位神,每一个神明的信徒,他们都试图寻找自己生命的意义。
在神明消失之后,我们反而在谈论这种话题。
这就是沉默纪。神明也对人类渎神的行径保持沉默。可是啊、可是啊为什么吾神会离开呢
你认为袍只是离开,而不是死亡
当然,当然池抛下了我们,踏上了属于神的旅途。神将对抗阴影。而我们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做不到什么,我们只能跟上袍的脚步。
“冠”
是啊,阴影。你是那一位的信徒,你肯定知道这事儿。克里莫先生光下,必有阴影。
读到这里,琴多下意识停了下来。他抬眸望向了西列斯。
西列斯低声复述着这句话∶光下,必有阴影。
他们都沉默了片刻。
琴多疑惑地说∶我从未在普拉亚家族中见到过相关的记载,包括这个所谓的阴影
西列斯说∶从他们的对话中,至少在沉默纪,还是有一些人知道阴影的存在。但是在这之后,情况似乎发生了改变。
琴多赞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