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临 界 点(2 / 2)
根据《哥伦布市快报》周日的报道,警卫罗伯特·里德(RobertReed)向记者透露:“在医院里,我们面对的是一群聪明人。大家都说他们是疯子,但他们可不傻。他们就喜欢坐在一起策划和琢磨事情。”
哈伯德下令进一步加强管制措施,从现在起,病人出入病房必须接受检查。
《玛丽日记》
1980年8月24日(星期日):今天早上比利给我打电话,声音听起来沮丧而且软弱无力。我强烈地感到,他的声音里失去了什么东西。不过比利出来和我见面时已经基本恢复,也显得很高兴。我们聊得很好。比利说自去年12月(他转入利玛医院)以来,他体-内发生了很大变化。
我一直想让比利解释清楚,但是他拒绝了。
1980年8月26日(星期二):比利开始和其他人谈论医院虐待患者的情况,并录了音。他今天有些烦躁不安。
1980年8月29日(星期五):我知道比利体-内的小孩在这里没有东西可玩,特别是那个矮小、够不着储物柜把手的孩子,所以我周一探视时带去了一个与垒球差不多大的塑料球。我得找一些不会引起太多注意和麻烦的玩具。比利说今天有人(在他体-内的)玩过这个球,因为他在地上发现了它。
1980年8月30日(星期六):整个星期都是同一个人出现,我没有发现比利经历过人格转换。周日和周一他的心情都很好,但周二情绪有些烦躁不安。今天,他说他已经3天没有睡着了。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原因,他什么都没有说。
比利告诉我,上星期他和坎贝尔做了一个假炸弹。他们用碎火柴头做成导火线,点燃后扔进了一个坐满了警卫的房间,把那些人吓得争先恐后地冲出了房间。
1980年8月31日(星期日):比利昨晚像往常一样睡了4个小时,感觉好多了。他说,他和凯西因为过去受过伤害,所以如果有人无意间说了卡尔莫过去常对他们说的话,他们就会发火。
1980年9月1日(星期一):真让人沮丧!只剩下7天了(返回阿森斯市的俄亥俄州立大学)。
比利告诉我,他觉得不需要融合成一个人的地方,才是多重人格障碍症患者最理想的生存环境。因为融合会让他失去很多,有些人格的能力比融合起来的人格还要强。总之,需要有一个简单的控制系统决定由谁站到光圈下,以及一套防止出现混乱的措施。失落时间的问题也必须解决。比利认为建立一个控制系统是可能的,这样就可以理性地解决欲望与兴趣之间的矛盾。
我也认为这是多重人格障碍症患者最理想的状态。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不希望比利在融合的过程中失去任何一个人格。
比利说,尽管他容易受到伤害,但当他因为个子矮够不着储物柜时,却发现从那个角度来看这个世界有很多益处。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全新的,有很多复杂的事物等着他去发掘。那个年纪的他觉得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第一次遇到都会仔细地观察,而其他人因为习以为常,往往忽略了各种细节。他会把自己的发现运用到生活之中。
他的新球上有牙印,说明有人咬过。我问他,谁够不着储物柜的把手?他只回答说:“谁4岁?但不是克丽丝汀。”
1980年9月4日(星期四):我下午3点抵达时,比利说他遇到了麻烦,让我给公路巡逻队打电话。今天早上,医院进行全面搜查,因为星期三晚上有人发现了一把小刀。A病房的患者知道早晚会出事,所以比利和其他患者都把他们的东西从储物柜里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外面,这样搜查时不至于搞得太乱。
但看守还是撕烂了他们的东西。他们撕破了比利的衣服,还踩烂了他掉在地上的表。万幸的是,他们没有碰他的文件。令人心痛的是,他们破坏了他画的两幅精美的儿童肖像,素描也撕成了碎片。比利异常气愤……
比利说,医院里就要发生暴动了。搜查结束后,哈伯德往大楼新病房走的时候,患者都围在窗户前高声喊叫:“狗娘养的死胖子,有种给我过来。”他们就是想看看哈伯德敢不敢走到他们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哈伯德没有走进那栋楼。
吃过午饭,比利来到操作疗法室才得知,他们禁止他碰自己制作的落地大钟,因为他给公路巡逻队打了电话。他和坎贝尔怒不可遏,撕毁了一些文件泄愤。他们还在水管里塞-了一撮头发。今天的大搜查令比利失去了信心,只想听天由命了……
是否自杀一直让他纠结,但这个念头现在变得更加强烈。今天,他反复盘算着如何自杀,如果能让他人相信自己是被看守杀害的,那么这个事件就会震惊社会,这个鬼地方的状况就可能因此而改变。
我告诉他,他们会掩盖他的死因,而且会以此证明他确实疯了。若想改变这个鬼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活下去、抗争下去。但我知道,他在这里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痛苦,是他人难以想象的。如果他确实无法忍受了,我只能希望他平和地离去。
一个巡警在下午7点抵达,于是我离开了。
据《明报》报道,犯人逃跑事件令医院备感压力,因此加强了监控,各项规定更加严格,处罚也更加严厉。不断的搜查和日益紧张的气氛让亚伦感到,医院已经知道会有事情发生。他们把主导宠物疗法室活动的几个患者抓走了。
为了获得相关计划的信息,警卫拷打了几名患者,还毫无理由地监禁了几名工人。有消息说,医院不久将关闭操作疗法室。
亚伦从一名医院工作人员那里得知,转来的所有刑事犯都将被送回各自的监狱。他猜想,哈伯德是想将那些具有潜在威胁的患者扫地出门,因为这些人控制了操作疗法室,而且在患者和一些看守中具有影响力。
患者的头头一致认为,再拖下去会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危及整个行动。
“就这么决定了,”扎克说,“下周一开始‘黑色星期一’行动。”
亚伦没有告诉玛丽准备暴动的事,但建议她退掉租住的房间,星期二就回阿森斯市去。他知道,等她星期一下午3点前来探望时,医院附近一定会设下路障,她根本无法进来。然而,他还是希望她能从旁看到一切,告诉大家利玛医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告诉玛丽,洛根准备把患者有关受虐事件的证词和联署的宣誓书封到金属箱子里,但没有说明原因。他们把排气管里的石棉拆下来铺在箱子里防火,然后用四条铁链把箱子绑起来。亚伦在箱子外面写上:
公路巡警和联邦调查局开启
他还说,箱子里的东西必须公布于众,医院里的真实情况远比《明报》报道的糟糕。
“万一我和其他患者出了事,”他说,“如果你星期一来访时无法进来,我希望你把这些事告诉记者。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都要请他们查看那个金属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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