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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是陆定。
陆定有点紧张,王府的骏马膘肥体健,与他骑过的毛驴仿佛云泥之别。
万一摔下来……
陆定下意识地看向两个妹妹,结果就对上了徐柔嘉那双乌溜溜的杏眼。
不能让妹妹看笑话!
回想骑驴的动作,陆定默默在心里替自己吆喝一声,抓着马鞍就往上翻,然而骏马毛驴到底不一样,再加上陆定过于紧张,骏马只是原地踏步,他便险些失去平衡。那么大的趔趄,吓得徐柔嘉惊叫出声:“小心!”
话音未落,陆定腰杆一挺,坐稳了!
骑在马背上,陆定努力掩饰微微颤抖的双手,朝徐柔嘉咧嘴笑:“太久没骑,生疏了。”
他笑得憨厚,与前世的暴躁侍卫判若两人。
徐柔嘉想笑,刚刚她看得清清楚楚,陆定根本不像骑过马的样子。
“那哥哥慢点骑。”徐柔嘉细声嘱咐道。自从接受了外祖母给她的任务,徐柔嘉就做好了要在王府住上两三年的准备,而这两三年里,既然顶着阿桃的身份,徐柔嘉便要把陆氏姑侄三个当成亲人相处。
“知道。”陆定笑着道。
“出发。”周岐突然淡淡吩咐车夫。
徐柔嘉乖乖坐回了原位。
陆宜兰放低窗帘,继续透过缝隙偷看周岐。
徐柔嘉提醒她:“姐姐,你这样不合规矩,被表哥发现他可能会生气。”
陆宜兰不再讨厌徐柔嘉了,但那不代表她会将被她颐指气使惯了的妹妹的劝说放在心上,小声哼道:“怎么,当了几天郡主真就以为自己真是贵人了啊,小丫头片子,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好心提醒她不听,徐柔嘉就不管陆宜兰了,自己坐的端端正正。
马车渐渐来到了主街上,街道两侧全是店铺,喧哗声不绝于耳。
陆宜兰看得津津有味,嘴角都翘了起来。
徐柔嘉心痒痒,忍耐片刻,她偷偷挑起了自己这边的窗帘。
恰好马车经过一家绸缎铺子,门面里挤满了妇人姑娘,其中两人都看上了一匹料子,正一边叫骂对方一边扯来扯去。
徐柔嘉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
“不是不合规矩吗?”陆宜兰突然刺了她一句。
徐柔嘉就当没听见。
陆宜兰笑笑,拉着徐柔嘉一起看她这边的热闹。
徐柔嘉最先看见了马背上的周岐,六月初了,清晨的阳光也灿烂明媚,周岐却依旧面若寒霜,街头不少妇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低声夸赞他的容貌,周岐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一样。
“阿桃,你说表哥在想什么,为何天天绷着脸?”陆宜兰小声问徐柔嘉。
徐柔嘉又不是周岐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的想法?
但徐柔嘉相信,周岐绝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清心寡欲。
大表哥周i同样文武双全,还是正宫嫡子,周岐能让舅舅觉得他更合适,暗地里肯定谋划颇多。
日上三竿,一行人终于到了华严寺。
寺前有长长的台阶,所有香客都必须拾级而上,以示虔诚。
徐柔嘉与陆宜兰走在中间,周岐、陆定一左一右走在二女身侧。
其实徐柔嘉现在的身子干活比陆宜兰多,力气也该大点,但被人当丫鬟使唤的阿桃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娇生惯养的徐柔嘉。
才爬了三分之一,徐柔嘉就累得爬不动了,瞄眼旁边的周岐,她默默给自己打气,然后偷偷伸出手。
就在徐柔嘉的手快碰到周岐的袖子时,少年突然加快脚步,转眼就超过了徐柔嘉两个台阶。
徐柔嘉:……
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不信邪,徐柔嘉忍着腿酸往前追,可她才伸出手,周岐又跨到两个台阶之外了。
徐柔嘉嘟嘴,搬出撒娇**:“表哥,我累了,你扶我一把?”
周岐恍若未闻。
陆定却马上走了过来,直接道:“我扶你。”傻丫头真是的,表弟岂是他们能使唤动的?
看着热心帮忙的陆定,徐柔嘉犹豫了下。
在她心里,周岐虽然冷,但真的是她的四表哥啊,陆定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哥哥。
不过,此时她再拒绝,那太容易让所有人都误会她想巴结周岐了。
“谢谢哥哥。”徐柔嘉笑着道谢,不太自然地拽住了陆定的胳膊。
陆宜兰奇怪地问徐柔嘉:“以前你能一口气提两桶水,什么时候变这么娇气了?”
徐柔嘉当然不能说真话,为了避免以后做了什么娇气举动再次被陆家兄妹怀疑,她故意委屈地道:“自从上次掉进江里,我就做不了力气活了。”
陆宜兰登时臊红了脸。
前面周岐没有回头,但他听见了三人的对话。
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在陆家不得不忍辱负重当丫鬟、一朝被祖母看中封为郡主便开始贪图享乐好逸恶劳的狡猾惫懒的女人模样。
等着吧,这个阿桃才十三岁就这么奸诈虚伪虚荣了,再过两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肯定会四处经营。
也许,这几日她对他的巴结与撒娇,就是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