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不会侍奉他人(2 / 2)
宋挽面色如常,将热水端到旁边,拧了帕子递给许莺莺,许莺莺看了她一眼,接过帕子低声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刘氏有心在宋挽面前炫耀,刻意拔高声音,说:“也是岩廷真的疼你,被咬成这样也没冲你发火,要是换成别人,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你呢。”
许莺莺的脸被热腾腾的帕子蒸出一片粉色,柔柔道:“顾郎对我的确很好。”
刘氏叹声道:“你这丫头,都成亲好些时日了,怎么还不改口?”
许莺莺脸上的红晕更深,不说话了。
宋挽把帕子拧干,正要把水端出去倒掉,刘氏看着她问:“昨日卫阳侯府给了你多少银两?”
宋挽如实道:“一百两。”
刘氏心里一阵开怀,朝宋挽伸出手,理直气壮的命令:“拿来!”
“为什么?”
宋挽反问,刘氏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宋挽的鼻子骂道:“还能为什么,你这个小贱人自己都当着所有人说了,你是廷尉府的奴婢,衣食住行都是用的府上的,这得来的赏赐自然也该交给主子,你难道还想私吞?”
这话宋挽的确说过,但她只是为了推辞楚逸辰的赏赐,并不是真的要把钱财都交出来,她得为春秀和那个孩子积攒些银两。
况且这钱交给刘氏,指不定最后会落在谁手上,宋挽梗着脖子说:“大人没有让奴婢交出银两。”
“小贱人,出门一趟你胆儿肥了,竟然还敢顶嘴!”刘氏怒不可遏,喊骂着就朝宋挽扑来。
宋挽是领教过刘氏的厉害的,身子本来就没养好,若是让刘氏再打一顿,恐怕小命就没了,当即拎着裙摆闪身躲开。
刘氏没想到宋挽敢躲,扑了个空,闪了老腰,坐在地上哎哎的嚎叫起来,比杀猪还要热闹。
宋挽看向许莺莺,说:“夫人是廷尉府的当家主母,要主持府上中馈是理所应当的,但夫人最先要做的是从大人那里拿到库房钥匙,只盯着奴婢手上这点银两是难以服众的。”
许莺莺这几日一直沉浸在与顾岩廷成婚的喜悦中,根本没想过这些事,被宋挽一提醒才想起来还要管账,料理府上大小事务,顿时又自轻自贱起来。
双亲离世的早,根本没人教过她这些,也不知道顾郎是不是觉得她做不好这些,才没有早早地将库房钥匙交给她。
刘氏对宋挽不满的很,忍着痛扶着腰站起来,剜着宋挽骂道:“这库房钥匙自然是要交给莺莺的,你个小贱人休想挑拨是非。”
宋挽说:“奴婢并未想要挑唆是非,只是实话实说。”
刘氏气得不行,无奈腰痛动不了,只能支使宋挽去干活,又让夏桃请了大夫来,给她贴了一剂膏药。
傍晚,顾岩廷一回府,刘氏就拉着宋挽去前厅,痛数宋挽的恶行,活似顾岩廷不在家,宋挽就在府上横行霸道似的。
顾岩廷被刘氏吵得心烦气躁,冷喝一声:“闭嘴!”
刘氏讪讪的闭上嘴巴,顾岩廷抬眸看着宋挽,问:“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宋挽跪在地上,如实说:“昨日卫阳侯夫人赏了奴婢一百两银子,舅夫人让奴婢把银子交出来,奴婢不愿。”
顾岩廷眸底一片晦暗,默了一瞬,问刘氏:“缺钱花?”
刘氏被顾岩廷吼得没了气势,底气不足的说:“目前倒是不怎么缺钱,只是这钱本来就该……”
“本来就该什么?”顾岩廷眼神冷厉的看着刘氏,像是一把锋利的剑,要剖开皮囊将里面肮脏龌蹉的灵魂拽出来,刘氏噤声低下头去,顾岩廷对宋挽说,“钱是赏你的,你就自己拿着,和廷尉府没有任何关系。”
顾岩廷连一碗十文钱的面都不让别人付,卫阳侯府的钱自然也不会要的。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百两银子,顾岩廷说给宋挽就给了,刘氏哪里甘心,还想说话,对上顾岩廷森冷如冰锥的目光。
刘氏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顾岩廷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并不是许莺莺那般可以由着她拿捏的软柿子。
刘氏到嘴边的话咽下,讨好的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岩廷日后是有大作为的,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恩小惠。”
顾岩廷绷着脸说:“既然闪了腰就好生躺着休息。”
听出顾岩廷语气里的不悦,刘氏连声应着离开。
顾岩廷盯着宋挽乖巧、顺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说:“长本事了,知道躲了。”
“奴婢知错。”
宋挽柔柔的说,并不为自己辩解,顾岩廷问:“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你错了?”
宋挽不说话了。
从卫阳侯府回来,顾岩廷对她的态度就不大对劲,只怕是因为赵黎的话,又给她扣上了到处勾引人的罪名,她怕说多错多。
正想着,一支翠绿的发钗送到眼前,那发钗成色一般,钗身莹润透亮,顶端缀着三颗红艳艳的珊瑚珠,远远瞧着像是一点寒梅,倒也算得上是别致。
宋挽之前的首饰不少,只看了发钗一眼,目光便钉在顾岩廷虎口处那圈牙印上挪不开了。
她昨晚气急用了全力,恨不得能从顾岩廷手上咬下一块肉来,顾岩廷一声没吭,她还以为自己没能撼动他分毫,这会儿亲眼瞧着才发现自己那一口咬得挺狠的,那一圈牙印个个都见了血,左右两颗虎牙更是直接咬出了两个血洞。
“拿着。”
思绪被拉回,宋挽下意识的接过那支发钗,顾岩廷沉沉的说:“昨夜我醉酒失言惹了夫人不快,将此物转交夫人,说我这几日睡书房,让她莫要再置气。”
宋挽脱口而出:“大人不记得醉酒后发生的事了?”
顾岩廷沉沉的望着宋挽,无声的质问:什么事?
宋挽忙垂下头,说:“大人醉酒后说了不少让夫人伤心的话,若要夫人消气,还是亲自将此物交给夫人比较好。”
“你在教我做事?”
“奴婢不敢,”宋挽把发钗放进袖中,正要告退,映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人,卫阳侯世子到了。”
宋挽下意识的捏紧袖子,顾岩廷冷沉的声音传来:“沏茶。”
“是。”
宋挽起身往外走,楚逸辰正好在映月的指引下跨进屋来。
今日他穿了一身鸦青色绣夹竹桃锦衣,脸色比昨日好有些,风度翩翩,端方如玉。
宋挽福身盈盈一拜,楚逸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与宋挽擦肩而过,径直朝顾岩廷走去。
出了大厅映月将宋挽拦住,说:“茶已经有人沏了,自己回去好好待着,别污了世子殿下的眼。”
刘氏把这些婢子也防得死死的,眼见爬顾岩廷的床无望,她们自然要把目光转向其他人,总不能把大好的韶光白白浪费。
知道映月打的什么主意,宋挽没有阻拦,转身回了宁康苑。
楚逸辰昨天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她离开,今天来廷尉府应该也不会找顾岩廷的麻烦。
宁康苑里。
宋挽一进屋便看见刘氏横眉冷目的凑在许莺莺耳边说话,许莺莺又红了眼眶,眸底一片水光。
只一眼,宋挽就知道刘氏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暗暗叹了口气,宋挽走到许莺莺面前,福身道:“大人让奴婢给夫人传几句话,请舅夫人回避一下。”
刘氏才在顾岩廷那里吃了瘪,一听这话瞬间炸毛,尖声道:“我是莺莺的亲舅妈,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说的,你这个贱人又想玩什么把戏?”
宋挽挺直背脊,平静的看着刘氏,说:“奴婢只是按照大人的吩咐行事,舅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找大人。”
刘氏当然是不敢去找顾岩廷的,气急败坏的骂道:“小贱人,你真是狐狸精转世,就知道勾引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嫌丢人,呸!”
刘氏嚷嚷得如同泼妇骂街,宋挽微微垂着头,并不与她对骂,许莺莺见刘氏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开口,说:“舅妈,你先出去吧。”
这里到底不是刘氏能当家做主的地方,刘氏狠狠剜了宋挽一眼,而后对许莺莺道:“莺莺,舅妈就在外面守着,若是这小贱人敢欺负你,你叫一声,舅妈马上就进来。”
扔下狠话,刘氏终于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宋挽将袖中的玉钗拿给许莺莺,说:“这是大人特意买来给夫人的,大人说昨夜失言伤了夫人的心,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这是顾岩廷第一次送礼物给许莺莺,许莺莺心里十分欢喜,将玉钗拿过去细细的看,不过唇角上扬了一瞬很快又垂下,将玉钗放到一边,失落道:“骗来的东西,终归当不得真。”
宋挽拿起玉钗帮许莺莺戴上,柔声道:“夫人与大人已经拜堂成了亲,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真了,大人在京中没有根基,虽然得了不少封赏,日后的路还得靠他自己走,夫人当初能有魄力卖了铺子给大人凑盘缠去投军,这份情谊会永远留在大人心中,这是谁也比不上的。”
许莺莺不过十八,正是最好的年纪,这几日在廷尉府养得气色红润,戴上玉钗后,更显娇美柔媚,许莺莺眼眶没那么红了,垂眸怯怯道:“我不想用这份恩情压他。”
宋挽柔柔的说:“大人骨子里是骄傲的,若不是对夫人有情,想必当初他也不会承下这份恩。”
这话是有道理的,许莺莺没有反驳,宋挽继续说:“大人刚到巡夜司任职,公务必然很繁忙,若是不能有很多时间陪夫人,也请夫人不要自怨自艾想太多,如今你是廷尉府正正经经的当家主母,若奴婢有半点越矩,要打要骂还是要逐出府去,都是夫人一句话的事。”
宋挽的语气柔软,许莺莺全都听了进去,连忙说:“宋姑娘,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宋家已经没了,奴婢给大人下药的时候,没有想过要有什么荣华富贵,只是希望能有所依仗,不再受人欺辱,能够安稳度日,奴婢此生再难有子嗣,也答应过夫人不会与大人再有亲密之举,请夫人不要再听信旁人所言,因为奴婢与大人生出嫌隙。”
宋挽退后一步在许莺莺面前跪下,句句恳切,许莺莺听出宋挽说的是刘氏,柔柔的说:“舅妈她……也是为了我。”
“夫人,说到底,你才是廷尉府的主母,以后需要你处理的事还有很多,一切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才好。”
宋挽对许莺莺有愧,而且在刘氏刁难的时候,许莺莺帮过她两次,如果不是这样,宋挽不会对许莺莺说这些废话。
许莺莺思索了会儿,扶起宋挽,说:“宋姑娘所说,我会记在心里的。”
对许莺莺来说是外人是情敌,刘氏才是亲人,光靠宋挽这几句话,许莺莺不可能把刘氏赶出廷尉府,更不可能就此与刘氏疏远。
宋挽言尽于此,没再多说。
晚饭时间,顾岩廷来了宁康苑,刘氏没敢多话,这顿饭吃得倒是难得清净,吃完饭,顾岩廷对许莺莺说:“今天卫阳侯世子来约我狩猎,侯府的几位小姐也会一起去,你准备一下,下次沐休,与我一同前往。”
许莺莺没与这些世家小姐相处过,紧张的问:“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顾岩廷看向站在角落的宋挽,说:“这是下人该操心的事。”
“请大人、夫人放心,奴婢会准备好一切。”
宋挽轻声回答,一颗心却没着没落的不安起来。
楚逸辰不是已经决定放手了吗,为什么又来约顾岩廷狩猎?
三日后,酉时一刻。
所有人都睡了,借着月光,宋挽偷偷起床打了一桶水,刚脱下里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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