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熟悉的套娃感(1 / 2)
“哈哈哈哈……这老娘皮炼丹炼傻了吧?!……李老真是想太多了,还担心最后关头火并?”
常副官的车速并不快,毕竟还要顾及车后的大板车。
拥挤的车内,常副官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过于失态的笑声,是因为他就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一开始他提出条件时,席玄月有明显的拖延姿态。这还在他和李介明商定好的计划之中——有所拖延是必然的,这又不是小事。
所以他才会在一开始就提出多项条件,但只要求席玄月达成其中一项条件,交出诡物即可。
如果从席玄月的角度来讲,交出诡物,用以拖延其他几项权力的让渡,是很划算的事情。可惜常副官压根就没想要其他权力。
趁着席玄月上山取诡物的时间,常副官自己再出动人手,将缉私二队和天柱观的东西给搬空。
等席玄月下了山来,发现木已成舟,难道还能叫常副官把东西搬回去嘛?
李介明提出的原计划中,还做好了在最后阶段和席玄月来一场火并的打算,毕竟身为缉私二队的巡检大人,要是没点压箱底的本领,反倒奇怪。但常副官没想到席玄月就这么忍耐着,让他们走了!
常副官之前在车门前的摆手,就不是向席玄月摆的手,而是自己的属下向自己打手势询问是否要动手,他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丹药,人手,军火,诡物,银元。
简直和进了百货商店一样。
满载而归
常副官在车内啧了一声,“听说真传道门的弟子一身玄秘手段,适合生产,不适合战斗,原来是真的。”
吴青还在猜测,但常副官自己还不知道嘛?
从一开始,管春武就没有任命常副官为联络副官,只是让常副官敲打敲打席玄月一二。
按照惯例,席玄月老实的认认罚,献献金,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常副官的野心,不止于此。
武力强占榷运局,花样百出的分裂缉私二队,乃至于伪造文书,摆出一个我要整个榷运局的姿态,都只有一个目的,让席玄月老实服软。自愿的交出诡物。
诡物被封印在天柱观柳明殿里头,要密码的!
不可能对南余道唯二的简任大员之一进行刑讯,想让席玄月交出开启封印的手印和咒语,就只有权力交换了。
车上的司机,是军部委派的司机,不是常副官亲信,并不知道常副官伪造了文书,便奇怪的问道,
“大人何故如此大笑?”
常副官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随口说道,
“之前榷运局的席局长说我常家乃是余江名望之族,此言差矣。因此发笑。
旧乾朝年间,我常家祖上出过四品的宣抚使,到我仍旧干的军差,如果按照泰西人的说法,我常家倒是勉强可以算一个军事贵族,可惜……”
常副官惋惜的摇了摇头,“没几人认,因到我爷爷辈,我常家就已经没落了,连祖宅都卖了。说出来丢人,我年轻时很是当过一段时间的穷家子,穷到去拜码头,当过几年斩人混饭吃的打锣仔,更丢人的是,没混出名堂。”
“大人何必妄自菲薄,我民国政府中多的是公口出身的将领政客。”司机捧了一句。
“呵呵。”常副官揪着自己的八字胡,蔑笑一声,
“常听说某某将领是某帮大字辈门人,又有某某国会议员是某门左护法……别笑人了,去问他们,他们自己都不认的,都是那些个帮会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这些将领政客,早年还不是将领政客,不过是起于萍末之时,未有晋身之阶,拿帮社做阀,登堂入室之后,有哪个再会谈及自己头顶几个香炉,同帮社中人排资论辈?真要以此为荣的话,民国初立之时,又哪来的全国各城大剿公口帮社?
我常家早些年没落了就是没落了,我这个常家长孙也就当了打锣仔,丢人是挺丢人的。但也没什么不好讲的。”
“大人所言极是。”司机递话,“那大人领着常家再度起势,想必是历尽艰辛吧?”
司机不是官,但这年头的司机,除了不开窍的,哪个不是见多识广,深知位卑者最恶谈及出身,而位高者最喜谈出身艰难,好彰显自己如今成就之不易,个人能力之卓绝。
却不料常副官并未显得谈性大起,只淡淡道,“哪里来的再度起势?我常家祖上乃是四品顶戴,一地宣抚使,而我从军十年,五年大头兵,五年排长,借着军服,算是置办了点家业。
最后因为办事稳妥,善于处理琐事杂务,上个月才被任命为区区一个陆军少校,闲职副官,轶等六品,幸得管将军看重,才有了点权势。但没点根基,只怕我一死,我常家又是破落户了。哪里算得上起势?”
司机打了一下方向盘,便点了点头。他明白,常副官还真不是在自谦,副官嘛,都说了是和太监一样的人物,一身威势荣辱,全系主官。尤其是常副官还是刚上任一个半月,还没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俗称没根基,一人倒,全家倒。
司机便捧道,“大人才智卓绝,这才成了管将军大人的肱骨一个半月,便拿下了榷运局,往后前途无量,必得管将军长久器重,不愁家族之忧患。”
作为一个司机,能说出这番话,算得上伶牙俐齿了,话语中也分明看出来了常副官对家族的重视。
但不知戳着了常副官哪处痛筋,常副官冷哼一声,
“开你的车。”
司机暗道不好伺候,立刻专注道路,缄口不言。
常副官神色稍展,却是闭目养神,兴奋之余心头萦绕着一股黯淡。
兴奋在于成功的几乎搬空了缉私二队。
八十件诡物,代表了一个月三十天后,自己就能有八十个练气四层的练气士。
再加上从缉私二队收买而来的文员技术官,军火和丹药。
只消一个月,他就能造个新的缉私二队出来,辖管南余道玄秘事件。
玄秘!
虽然现在末法时代,阴阳气绝。
但依然是在军政之外,最大的一股力量。
诡物就是介入这股力量的基础。
往后他常家真正的根基就有了。
黯淡的是,伪造文书一事是决对逃不过去的,哪怕常副官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想拿下整个榷运局,也没有动除了自己十几个手下之外的军队。
但以军务干涉政务,伪造文书,犯管春武大忌,一旦管春武今晚到了会县行处,恢复了与余江县的通讯,得知了常副官的所作所为,定会勃然大怒。常副官自己更是做好了付出极大代价的准备。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常副官摸着自己稍微斑白的鬓发,如此自我劝慰。
他没把握能够通过生米煮成熟饭的方法,来让管春武捏着鼻子认了,让自己掌握榷运局的权力。
但他有把握让管春武在勃然大怒之后,依然认可自己掌握这些诡物,乃至玄秘事务。
私自行动拿住整个榷运局,和只夺取榷运局的部分物件,这毕竟是两个档次的独走行为。
不可同日而语,受到的处罚也不可能一样。
常副官也有自己的理由来进行这种非常越界的争夺行为。
而无论是常副官这样做的‘理由’还是,还是这样做的‘把握’,都落在了管春武此次离开南余道去开的胡系军阀内部会议上。
这次的会议,只有一个中心议题。
府院之争。
……
“时势逼人啊。”
常副官不禁暗叹一声,由“府院之争”起,心绪不由的飘远,已经在盘算着之后的事情了。
将一切计划内的东西拿到手的常副官,已然将榷运局和缉私二队当做了被车轮滚过的烂泥一样,抛在了脑后,不值一提。
榷运局的人得到自己造假的消息该是两个钟头之后的晚边,等联络上管将军才能知道被骗了。
常副官看着车窗外,水东大桥不断后退的钢筋骨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而过了这整个南江省第一座钢铁大桥之后,再有不到一刻钟,自己的车队,就该驶入第九混成旅营地了!
届时榷运局的诡物,丹药,军火,库银都将真正属于自己。
到时就算席玄月那老娘皮发现了自己的把戏,也没那胆子冲击军营。
而且就算提前被发现了,榷运局还能有什么人手来截断自己的车队?
是已经被自己缴械的缉私一队,还是已经被詹仲达收买,分化的缉私二队?
没一个能打的!
虽然后续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常副官坐在车里,还是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席玄月那老娘皮,太好骗了。缉私二队,不堪一击。
我常贤要是早几年就当上了副官,还何必费尽心思搞什么玄秘的方向,直接和老谷那老小子竞争,去主攻军务。
可惜,来晚了就是来晚了。老谷于军务方面已经根深蒂固,而自己是绝对没胆子和这次一样,用假文书去撩管将军绝对的虎毛的。
轿车行驶平稳,处于一片唏嘘中常副官却忽然注意到,驾驶位的司机看了一眼圆形的后视镜,就忽的眼皮大张,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嗯?
常副官刚要呵斥出声,眼睛却不自主的瞄在了司机所看的后视镜上,然后就露出了和司机一样的愕然。
后视镜被雨水打湿,模模糊糊的反射着一道窜天的玫红色,将自己的车队,拦腰截断!
…………
在榷运局门口,听席玄月说到,缉私二队和天柱观几乎被整个搬空,常英沉默了下来。
一直未曾言语的吴青和冯成贵等人保持住了沉默。
如果说之前吴青还在犹疑一个印章能不能定常副官伪造文书的罪,那现在常副官和他两百多号属下们,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足以钳死这个猜测。
常副官的目的就不是榷运局,而是主管玄秘的缉私二队。
众人心里明白,缉私二队这次结结实实吃了一个大亏。
亏到姥姥家了!
但哪怕是性格最燥急的冯成贵在被这个消息惊诧到之后,都没有提出什么追上去抢回缉私二队财产的说法。
别说常副官觉得榷运局没有那个能力去追他,就连冯成贵这个莽汉子环顾四周,都是一样的想法。
死了四人,重伤一人,被詹仲达收买分裂出去部分,现在能动用的盐警,包括队长常英在内,也就只有十人。
缉私一队的盐警被缴械,没枪,派不上用场。
而缉私二队的十名盐警,哪怕个个实力强悍,个个能以一敌多,但是去冲击两百号持枪安保?别搞笑了,自寻死路嘛?
练气士又不是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