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七花蜜（1 / 2）

之瑶是在未时的时候才得知祁未的事情的，她慌张失措地赶到御医院，跑进里殿看到慕婉婷独自坐在床边发呆。

她一步步地挪过去，站在慕婉婷的背后看着床上沉睡的少年，眼泪瞬间如珠帘般落下。

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的脸，回忆乍现：五岁的时候母妃因病过世了，留下她孤身一人。每日她连寝殿都不出，就守在殿内，那时候的她还不懂什么叫做‘去世’，以为母妃只是出门了，所以她就等。直到父皇告诉她，你的母妃已经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你等不到了。五岁的之瑶哇的一声就哭出来，父皇将小只的她抱在怀里，拍着后背说还有父皇在。

可是父皇太忙了，没办法日日陪着她。年幼的之瑶太想念母妃的时候，就偷偷跑到明宣殿附近的那片竹林望着月亮，因为婢女曾经告诉过她，如贵妃生前最喜欢这片竹林，也喜欢对着月亮发呆。

有一晚她也是偷偷跑到竹林，却不想那里已经有人在了。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就着月色才看清楚，那是个少年，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很让人心疼，同她一样，对着月亮发呆。

之瑶鼓起勇气走近，许是感受到了脚步声，少年猛地回过头将小之瑶吓了一跳，女孩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凑近一些在叫你的。。。”

那个少年便是祁未。

“没事。”未变声的少年声音还很稚嫩，但是语气中的疏离清晰可见。

之瑶黑亮的眼珠滴溜的乱转，轻生地问：“你是谁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啊。”

九岁的祁未凝望着天空的那轮明月，嘴里呢喃着：“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也许我谁也不是吧。。。”

小小的之瑶皱着秀眉，十分不解道：“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呢？我比你小都知道哦。”

“哦？那你是谁？”

之瑶灿烂地笑着说：“我叫之瑶哦，哥哥。”

祁未听完打量了下这个小女孩，原来她就是最受宠的之瑶公主，听说她母妃如贵妃刚去世，生前是父皇最爱的女人。

祁未收回目光，他们是一样的，都失去了母亲。但是也是不同的，她有父皇的宠爱，而他，不过是个被弃之如敝履的皇子。

见祁未不出声了，之瑶也闭上小嘴巴，站在少年的身边一起望着月亮。

从那以后，两人形成了默契，经常会在夜晚不约而同地跑到竹林一起望月亮，偶尔聊聊天。

那是年幼的之瑶唯一的陪伴，后来小之瑶才知道他是自己的三哥，同她一样没有母亲，之瑶便把祁未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听到身后的抽泣声慕婉婷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之瑶悲泣的小脸，印象中这是之瑶哭得最惨的一次。

她站起来将之瑶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轻声地安慰：“之瑶，不哭了。祁未不会有事的，御医说了，只是余毒还未消散才让他昏迷。只要按时吃药就会好的。别怕。”

之瑶狠狠地回抱着慕婉婷，放肆地哭出来。

突然，床上的少年轻微地动了下手指，努力地皱着眉睁开了眼睛，睡梦中的他听到了有人一直在和自己说着话，隐约还听到了哭声。

干涩的口腔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婉。。。婉婷。。。”

慕婉婷猛地松开怀抱，转身望向床边，少年轻微地睁开了双眼，她欣喜若狂地蹲下身子，抓住他举在空中的手，“我在！你终于醒了！早知道能把你哭醒，我就是哭瞎了双眼都不会停的！”

之瑶停止了哭声，可是眼泪还是一滴滴地往下落，但嘴角咧了起来。

祁未虚弱地喘着气，“胡说什么，不要乱讲话，口无遮拦。”

目光转向之瑶，祁未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又哭鼻子了？”

之瑶用衣袖使劲地擦着眼睛，“没。。。我没哭。”

“从小就是个爱哭鬼，还不。。。咳咳咳。。。承认。”看见祁未痛苦地咳嗽，之瑶也蹲在慕婉婷的旁边，“三哥，你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会。”

祁未抬起另外一只手伸向之瑶，之瑶顿了一下，将头伸到他抬起的手掌下。祁未轻抚她的头顶，就像小时候一样。

“三哥没事的，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忘记的。”这句话让之瑶的眼泪又落下来，一滴滴地滴到被子上。

“知道了，我不哭了，你别担心。”吸了吸鼻子，将祁未的大手从头上移开轻轻地放到他的身侧，起身说：“我先出去，婉婷姐姐守了你大半天了，你们说会话。”

之瑶离开后，祁未侧着头抽出手覆上慕婉婷的眉眼，少女同一时间闭上凤眸。

“我受伤后一直是昏昏沉沉地，做着各种各样的梦。心里面最担心的就是这双眼睛我会不会再也看不见了。。。婉婷，其实我每次最欢喜的是可以从你的眼睛看见自己的影子。”

将眼睛上的那双大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慕婉婷睁开凤眸，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你看，这样你是不是又看见自己的影子了？以后每日都让你用我的眼睛照镜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