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最好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他跳舞,永远不要停下。
“看清楚了么?”裴如也扬唇笑道:“一个小时记舞步,有不懂的问小卫老师。”
屏幕上开始同步循环播放早已录制好的群舞版本,音量大小刚刚好。
“一个小时以后……”他的语气变得微妙:“我来亲自教你们。”
男人转身出去给那些老师签名,卫老师回过神来,说话时还是有点小激动:“来吧来吧,我们每个小节过一遍。”
六人排成两行站在他的身后,全神贯注的跟着学。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这里要抬头同时沉腰,膝盖打开震颤,薄玦看镜子!”
等一个小时过完,裴如也从办公室回来了。
而且手中还捧着一把无锋的白竹木刀。
刀边缘光滑,仿的东瀛风格,霍刃一眼认出来这恐怕是教鞭。
卫戒没有停下来,带着他们再次抠细节动作,从一个小节一个小节的讲解,慢慢加快到两三个小节串在一起。
男人捧着竹刀绕圈缓行,目光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四二三四——”
“唰!”
白竹刀面骤然抽到霍刃的后腰心上,疼的少年低嘶一声。
卫戒立刻补充道:“霍刃,你的腰太浮,动作不到位。”
“不要用脑子记。”裴如也平静道:“用身体。”
“五二——三四,六二——”
“唰!”
第二下抽在霍刃的小腿上。
霍刃穿的是短裤,疼到下意识地侧头看。
他迎面望见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又生生把疼意忍下去。
卫戒在前面教着跳,六个人被轮着抽。
裴如也的力度控制堪称精妙。
打重了只会觉得疼到不行,打轻了学生不会明白该怎么做。
他腕间木刀轮转翻飞,把每个人的关节部位像敲钉子一样拍到刚好正确的那个位置。
池霁和梅笙遥是从三岁起练舞长大,身体柔韧性和领悟能力都很强,在裴如也这里基本上是象征性地被抽几下,把有瑕疵的动作矫正到滴水不漏。
谢敛昀和薄玦两个小时下来已经快被抽成斑马了。
打一下不疼,但是频繁犯错频繁被抽,皮肤上渐渐就浮起淡淡红痕。
霍刃前半场还有工夫看其他人,后半程一声不吭地忍着疼记动作。
他被打的次数其实不算多,可是他太怕疼了。
竹片抽到胳膊和小腿上,就好像是点燃大片的神经再一路侵蚀噬咬往上。
可学跳舞怎么可能不挨打呢?
要效率和肌肉记忆,就必须得扛过这一遭——像是缓慢到极点的渡劫。
有时候两三个动作接连跳错,霍刃能疼到嘴唇发白。
他第一次开韧带试着劈叉时都没有疼到这种地步。
因为前者是自己控制着力道,后者来临的毫无征兆。
少年最后根本不再睁眼看卫戒的示范,跟着脑子里的印象和全部肌肉记忆跳这首曲子,咬紧牙关眼眶都是红的。
裴如也垂着眼眸看他,没留什么情分。
基础不行,腰不够软。
以后还得慢慢教。
这套舞有三分钟,等同于有三百秒。
每一秒里膝盖双脚双腿手腕肩膀全都有各自的变化和位置,等于有上千个细小动作需要悉数记下。
整个上午无比漫长。
再下课的时候,好几个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声。
裴如也抱着白玉竹刀笑吟吟道:“同学们,后天见。”
少年们同步僵硬站直:“老师再见!”
龙笳学的快,后面一个小时里毫发无伤,左手扶着谢敛昀右手搀着薄玦,笑骂着带他们回宿舍。
池霁和遥遥则拎着饭卡替他们几个下楼领健身餐,知道薄玦得瘫在沙发上呆一中午。
霍刃走在他们的身后,腰心手肘还疼的发烫。
“我是真没想到,”薄玦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连被压住的长发都顾不上了:“嘶……好疼好疼。”
谢敛昀平躺在另一侧神情安详:“下午的声乐课我不去了。”
“钟老师要是问,就说我已经死了。”
龙笳翻出药箱来帮他们擦药,念叨道:“就你们两这状况,想评个c级都难,还是得练。”
薄玦悲愤道:“有本事让裴老师找我学钢琴啊!”
“我练死他!”
霍刃悄无声息地揉着腕上红痕,绕开他们回了房间。
在被柔软被褥包裹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跟婴儿一样。
酸疼发麻的四肢进入无知觉状态,脑子里的意识也渐渐飘散。
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联合银行汇款通知]:您已收到500,000元的汇款,账户余额为509,000元。
少年迷迷糊糊地数完到底有几个零,没想起来要为这事高兴高兴,一歪头睡着了。
钟逢雨没想到这几个小兔崽子第一天上课就敢迟到。
他今年四十五,手下带出的学生早就数不清了,出名的也有不少。
霍刃神情歉疚,头上的乱毛都还没来得及梳顺。
“你们上午是在学跳舞吧?”他凉凉道:“我就知道。”
梅笙遥悄悄把怀里的三明治给他:“刃哥,你中午没吃饭。”
钟老师似乎并没看见男孩的小动作,翻着资料页道:“三个十七岁,两个十五,一个十二?”
“马上就十三了,”梅笙遥立刻道:“我二月十四号过生日!”
龙笳乐了:“我也是二月十四号。”
“先不要急着认亲戚,”钟逢雨伸手一指角落里的三把小凳子:“十五十二,你们两陪着队长吃三明治去。”
“其他三个站过来,开好嗓子找我测音域。”
池霁委屈道:“老师,我没迟到啊。”
“小孩先不测,坐着去。”钟逢雨头都是大的:“姜恕一天天是在想什么,变声期的小孩来学声乐也不怕弄坏嗓子。”
姜叔在门外敲门:“你叫我?”
钟老师被吓得一抽:“你你你?”
姜叔开门进来瞅了一眼他们六个人,颇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
“先前我请专业人士看过了。”大叔指向十五岁组:“这两个,今年预计夏天开始变声,明年下半年结束。”
“梅笙遥是他爸爸代测的,估计是明年春天开始变声,12年结束。”
“钟老师你看着来?”
钟逢雨捂着胸口催他赶紧走:“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上课呢。”
姜叔一走,三个大男生才依次啊啊哦哦开嗓找状态。
然后依次站在钟逢雨旁边测音域。
老师按一个键,他们就跟着唱一个声,找最低值和最高值的边界。
“龙笳,中低音,”钟老师写的飞快:“小字组c到小字二组e,得多练,把音域扩宽点。”
“谢敛昀,男中音,小字组f到小字二组g。”
谢敛昀捂着嗓子点点头。
薄玦虽然上午被抽成斑马,中午休息三个小时又活了过来,这会儿重新变回骄傲小天鹅,一头长发被洗好吹干,披在身后丝滑如长缎。
“我的音域是小字组f到小字三组e。”
钟老师乐了:“我记得你。”
“你当时在维也纳弹钢琴的时候,我在台下听过。”
薄玦眨眼道:“肖邦?”
“是啊。”钟老师相当喜欢他,摆摆手道:“你是绝对音感,没什么好讲的。”
“其他三个过来吧,我跟你们说点事。”
霍刃和同伴们站回钢琴前。
“你们也听见姜叔说的话,青春期跟变声期都快到了,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嗓子。”
钟老师把钢琴合上,语重心长道:“一旦在变声器用嗓过度伤了声带,后果是不可逆的知道吗。”
“不要贪辣贪凉,平时不允许飚高音冒险。”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颇像个苦口婆心的大夫:“再就是要保护好身体,感冒咳嗽也毁嗓子,平时一定要要小心。”
霍刃前头捧着五十万巨款还感觉自己已经像个成年男人,这会儿骤然被降格为儿童组,低着头闷闷应了声。
于是三个大男生和三个未发育组被划分成两班,按照身体状况今后各上各的课。
等一下午课上完,六个人在食堂的自助餐厅碰面,梅笙遥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个,明天是周五对吗?”
谢敛昀一脸空白的看向他,取餐钳上的酱汁牛肉啪的掉了回去。
“我……我们不是刚刚才过完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