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磐石方厚(1 / 2)
远远的雪峰之中,韩国雪衣堡孤零零地立在那一片白皑皑的冰雪世界之中。
入冬的雪衣堡更加显得苍凉。
两人行至韩魏边境的上蔡郡,焰灵姬却突然提出要分道扬镳。
步非池心知焰灵姬绝不是因为自己和楚太后那些事情而吃醋负气离开,若是她当真在意这样的事情,恐怕在楚国之时就已经与自己吵翻了。
此刻选择离开,或许只是不想见自己和明珠夫人在她眼前恩爱地迎接一个新生命的模样吧。
“韩地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百越村落,入冬了我想去看看,
若是有愿意去秦国的,可要麻烦你这位秦国大将军了。”焰灵姬临走之前的话还历历在目。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韩国的南境防线就布置在雪衣堡城下不远处的一大段长城脚下,作为一个军人,步非池一眼就看出了此刻韩国边军的不同之处。
比起以往两次经过雪衣堡,这里的守军要少了很多。
韩国的甲士,本就是七国之中最少的,如今燕赵大战,七国都绷紧了神经。虽然今年是个灾年,但是韩王即便再昏聩也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裁撤军队,唯一的解释就是南阳的军队调走去了别的地方。
而来到近前,步非池才看清,雪衣堡的那座巨大的吊桥居然收了起来。
自己去了楚国一个多月的时间,韩地竟然变生肘腋,想到明珠夫人此刻身怀六甲,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雪衣堡外,他见到了老熟人,如今已经升任雪衣堡中郎将军,负责近乎半条韩国南境防线的白爽。
“步非池将军风尘仆仆,可是来见夫人的?”白爽最后是在营寨之中见的步非池。担任中郎将军之后的白爽,比起之前挂在雪衣堡做一个千夫长似乎要费心了不少,鬓间都有了些许斑白,
“敢问白将军,
为何雪衣堡大门紧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步非池点了点头,他在南阳郡能够认识的人也就明珠夫人一人而已。
“大人有所不知,自侯爷离世之后,
这雪衣堡便是长年关闭的。只有夫人回来的时候才会有人居住。”白爽回道。
“夫人她此刻不在雪衣堡么?”步非池眉头微微一皱。
“大人来得不巧,夫人前两日刚刚离开南阳,回王都新郑去了。”白爽心中对步非池与明珠夫人的关系也早有些自己的猜测。不过明珠夫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即便事情的真相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样,他也不会去做向韩王或是什么人举发这种事情。
雪衣堡的士卒,从上到下,对于新郑的归属感还不如对白家的。南境的驻军,粮饷武器装备皆是由雪衣堡配发,士卒自然是只认郡府长官,而不知新郑还有一个韩王。白亦非在时,更是凭借着这样的局面,成了在韩国朝堂举足轻重的人物。
“此刻夫人身子怕是……不便吧?”步非池担心地摇了摇头。
“自上月以来,新郑连发三道王命。夫人也是无可奈何。”白爽也叹了口气。
雪衣堡虽然对王都新郑没有多少向心力,但是毕竟还是一国君臣,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南阳的守军北上是否也与此有关?”步非池闻言稍加思索,出言问道。
“哈,在下为防楚国偷袭,
已经故布疑阵,
自认没有露出多少马脚,竟然还是被大人看出来了。”白爽尴尬一笑,此事算是韩国军情机密。步非池毕竟是还有秦国将军的身份,他一开始是不想说出来的。
只是考虑到明珠夫人与他的关系,再加上这也是步非池自己看出来的,他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呵呵。这倒也不是。若非将军邀我入营帐之中,再加上夫人回新郑之事,我也不敢下此论断。”步非池客套道,“倒是楚国那边,将军无需担心,楚王新丧,整个楚国朝堂如今还在为权力争夺不休,想来是不会有进攻韩国的想法的。”
“楚国如此,韩国又何尝不是?侯爷还在时虽然不图那些朝堂之上的虚名,新郑那边却也是不敢支使我们雪衣堡的。如今夫人独自一人,还怀着孩子,应付起这些政客,唉,在下看了都心疼。当初啊,夫人要嫁给那韩王之时,在下与一众雪衣堡将士就在谈论那韩王的居心。”白爽一边说着,一边将个眼神悄悄打量着眼前的步非池。
步非池感知何等强大,白爽自以为的悄无声息在他感觉来那就是明目张胆地盯着自己看。一时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眼前这个白爽,应该是女侯爵还在时雪衣堡的部下了,想来也是对雪衣堡忠心耿耿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明珠夫人放到这个位置。
只是这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还是令他有些尴尬。
白爽的话语之中试探之意再明显不过,只是此刻不是纠结对方究竟知不知情的时候,“夫人此行带了多少人马走?”
“四万。”白爽答道。
雪衣堡号称有十万大军,但是这十万并非都是精锐的白甲军,而且这个时代统计大军人马,往往喜欢把辎重和后勤补给的人一起算上,所以四万这个数字如果不虚的话,那这就是雪衣堡近半的人马了。
整个韩国一共也就二十多万的常备军。
先不说新郑究竟有什么急事要做,召如此大数目的边军入都城,韩王安都不怕明珠夫人直接造反么?
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针对雪衣堡的阴谋?
步非池心中忧虑,与白爽匆匆告别,便向新郑这座阔别了已经快一年的城邑飞驰而去。
…………
韩国王都新郑,依然如同往昔一般,一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样子。
而新郑之外的地方,寒冬将至,百姓饥馑的情况却是这座金碧辉煌的都城之中的肉食者们充耳不闻的。
但是,这座看似平静的繁华都城之中,其实也是暗流涌动。
燕国太子燕丹,心急如焚,燕赵之战已经持续了四个多月,而战火一日不停地朝着燕国的腹地深入。从燕国来的密报一封借着一封,却没有一道是对燕国形势有利的。
韩国若是再不有所表示,那么到冬天来临,北方被冰雪覆盖之时,两国再罢兵休战,燕国肥沃的督亢之地恐怕就被赵国占着再也拿不回来了。
“卫庄先生,那位弄玉姑娘还没有消息传来么?”燕丹的语气之中的不耐烦与日俱增,手中的酒杯被他紧紧地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