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番外·3（2 / 2）
辛瑶打开房门，幸好还没有入睡。
“妈妈，我见过您，在我三岁的时候，在一场宴会上，您抱着我坐到钢琴前。”林似喘着气说，眼眶里有泪光闪动，“您还记得吗”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甄夏最爱玩摄影，总是把她的一言一行都拍成视频记下来。
她生日怎么过的，她每天都去了哪，参加了什么宴会。因为长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她总在宴会上被各家太太围观，像团宠一样被抱来抱去。
甄夏拍下了这些视频，连同辛瑶把她抱到钢琴前，都被甄夏记录在了她成长的cd里。
她在七岁那年看过很多成长的视频，她一直记得给她钢琴启蒙的那位好玩又好看的太太。
原来她们真的有过这样一段缘分。
第二天，辛瑶要带她回霍家的老宅。
霍霁跟辛瑶离婚后搬离了这里，偌大的老宅只有三名佣人，书房里有很多旧照片。
辛瑶找到了关于林似的照片。
在一本厚厚的相册里，夹在许多张照片中，明明不算起眼，但只要视线望过去，总能一眼被照片中可爱精致的小娃娃吸引。
她被年轻的辛瑶抱在膝盖上，小短手好奇地敲着那些黑白琴键，笑哈哈地，肉嘟嘟的脸颊娇憨可爱。
她们身旁原来还站着霍行薄。
七岁的霍行薄，小小的霍行薄，同样长着完美帅气的五官又很稚嫩的霍行薄。小男孩昂起脸看三岁的女童，笑着露出整齐的牙，眼里好像闪着小星星。
他们竟然那么早地相遇过。
但是谁也不知道，谁都不记得。
只有命运记住了他们，让他七岁仰视她，二十一岁昂首看见她，二十五岁怀抱满腔赤诚娶到她。
也许，所有苦难都是命运在馈赠最好的礼物前给的考验。
你要相信呀，跨过去了，就会幸福一辈子。
辛瑶在卢市留了一个月后回了法国。
年轻的婆婆很开明，没有非要跟儿子儿媳住一块，对儿媳也没有任何要求，只是把最好的钢琴资源送到她面前，鼓励她奔赴自己的梦想。
辛瑶说，什么时候生儿育女都没关系，就算是不生也没关系，生活是你们两个人的。
辛瑶说，是上天把你带到我面前，当我的女儿。
林似站在机场，目送飞机冲向湛蓝的晴空，竟然在短短一个月里这么深刻地喜欢上一个长辈。她很舍不得，回头搂住霍行薄的脖子，声音酸涩带着些鼻音与哽咽。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坐上飞机”
霍行薄温柔地哄她“抱着我的时候。怕了就抱着我，我一定会让飞机平安落地。”
于是后面的一些周末里，他都会挑时间向航管局申飞，要带林似去克服坐飞机的恐惧。
第一次的时候林似拒绝了。
霍行薄把她带到机场，她在登机梯前迈不动步子，始终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第二次的时候，林似借口要陪许佳练琴推掉了。
第三次的时候，霍行薄把她抱进了机舱。
他的湾流机舱宽大，有客舱区、休息区与办公区。办公区有先进的卫星通讯系统，休息区内有宽大的沙发、衣橱与淋浴间。
比她小时候坐过的自己家的私人飞机大很多，舒适很多。但她还是不敢。
林似想往舱门逃，霍行薄抱着她，耐心地让她坐下来。
温柔的空乘递给她热水和晕机药。
霍行薄说“别怕，我们很安全，你怕的话就吃一粒药，我们能很快降落。”
林似还是不敢相信她自己，她茫然地望着霍行薄“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林似，我在的啊。”他把她抱到了怀里，喂她吃晕机药，握住她发抖的手，一遍遍耐心地跟她说这么多年来他坐过的数百趟飞机，说每一次飞行的经历，还有飞行上空各种各样的云。
林似无路可逃，她被霍行薄抱在怀里，在起飞的瞬间，失重感像一张巨网缠住了她。
她还是不敢坐飞机。
心脏忍不住狂跳，耳朵里都是嗡鸣的充血声。她想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身体的反应，不去想脑海里爸爸妈妈临走前的笑脸，但她好像丧失了所有的行为能力，连思想都不受控制，大脑一遍遍指责她是杀人凶手。
她忍不住呕吐、抽搐，看见窗外渐渐远离的城市和高空望不到头的云，像个固始又讨人厌的孩子，哭嚷着喊霍行薄的名字，哭喊着要下去。
霍行薄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手臂收得那样紧，只想把她揉进血肉里保护起来。
他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发，擦拭她脸颊的眼泪，为她漱口，帮她换下弄脏的衣服。
他像呵护一个刚刚出生的宝宝，蹲跪在沙发前，动作那么小心，一遍遍地哄她“没事的，没事了，在飞机上就是这个样子，机长很有经验，两座城市都是好天气。”
“林似，你看，天空都是干净的，云朵也是干净的。每一片云都是无辜的，包括你。”
“没有人责怪你，所有人都是爱你的，所有人都希望你也爱自己。”
他抱着她，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她埋在他胸膛里，那么无助又信任地抱着他，整张脸都埋在他怀抱里，哪怕喘不过气都舍不得抬起来。
他的睫毛湿润，但是唇边挂着呵护的微笑。
遇见林似后，他的眼睛总为她下雨，下得那么心甘情愿。
飞机降落在地表，舱门打开，空乘挂着温暖的笑守护在舱门两侧。
霍行薄牵着林似走出舱门，头顶的蓝天里，被云层盖住的太阳也忽然钻出来了，把万丈金光撒向大地。
她牵他牵得那么紧，但是白皙的脸上有明显的、劫后余生的踏实。
霍行薄揉她脑袋“看，我老婆做到了。”
林似终于有了一点点笑脸。
踩着舷梯的时候，她还是很怕，霍行薄牵紧了她的手。
她整个重心都靠在他身上，但他知道她踏出的每一步都已经那么努力了。
终于踩在了地表上，她一瞬间笑起来，那么璀璨好看，又很紧张小心。
“行薄，我们再、再飞一次吧”
“现在”
“嗯，可以吗”她小心翼翼紧望他。
“不可以。”霍行薄笑起来，敲她脑袋，“不是说好了来这里玩吗，咱家的飞机也不能想飞就飞。”
“哦哦。”
“但是如果我老婆想飞，那我可以包下一趟航班带她飞回去。”
她忍不住开心地扬起唇角，露出可爱的梨涡。
霍行薄弯下腰把脸凑过去“我要个亲亲。”
她亲了，他还说要。
“哎呀这么多人看着呢”
她奔跑在了跑道上，纤细的身影和阳光融为一体，就像个快乐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