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太原郡狱(3)(2 / 2)
刘文静拉起几根胡须,陷入了沉思,脸上既愤怒又懊恼,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过了片刻,又道:“我当初也跟你一般看法,以为他是可辅佐之明主,便毛遂自荐,登门拜访,谁知他见都不见,就派人将我打发了。
起初我以为自己声名不显,这位唐公看不上眼,想着多去几次,兴许能够打动于他。可一连去了数次,还是无功而返,别说没见到这位太原留守,就连他的几位公子也没见上一面。
那时我心情低落,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得遇明主,却无法一展所长,尽力辅佐,实为一大憾事。哪知过几日得知,位居我之下的县丞、县尉皆得唐公亲自接见,却对我这一县之长不屑一顾,拒之门外,我只觉天下间最大的侮辱,莫不如是。
气愤之下,便无所顾忌,在李府大吵大闹,出言谩骂。出得门来,更是在大街闹市中,众目睽睽之下,大声指责这位新任太原留守的不是,事后我怒气消退,便感后悔,只觉背脊发凉,心想这回的祸可闯的大了。
哎,你娘亲在世时,常常劝我要谨慎冷静,要我改改这暴躁脾气,可我一直听不过耳,从来不放在心上,哪知今日竟害了我们一家。”
说着捶胸顿足,显是懊恼悔恨之极。
刘树义静静听完,感慨万千。
父亲后来自觉功劳甚大,地位却不如裴寂,以致心怀不满,暴躁脾气发作,在家中宴会上大声谩骂,被府中小妾告发,被关大牢。裴寂事后又推波助澜,诬陷其谋反,最终铸就大唐的一代军师就这般含冤被杀。
他前世得知刘文静的悲惨结局,甚感惋惜,觉得这样一位辅佐李家、开创大唐基业的军师,就这样含冤窝囊死去,实在太过凄惨,在游戏中便极力想改变刘文静的不公结局。
如今穿越过来,成为了刘文静的幼子,父子情深,拯救父亲的心思渐渐在心底扎了根。
说道:“爹,你意气之下,出言不逊,却是大大不该,兴许唐公根本便没放在心上,我认为我们刘家此次遭难,跟李家无丝毫关系,一切都是王、高两家在幕后捣鬼,哼,这仇我们必须要报!”
刘文静点了点头,道:“王、高两家参与其中,确然无疑,你是不是以为他们与刘家结仇,是你大哥的缘故?”
刘树义看了大哥一眼,满脸鄙夷,眼神中充满怨怪之意,显是对他无故挑衅王仁霸那件事仍耿耿于怀,说道:“若不是大哥平白无故的招惹王仁霸,又哪有今日祸事了?”
刘文静摇头道:“其实不然,你大哥即便不招惹王仁霸,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们刘家。”说着连连叹息,显是后悔不已。
刘树义见父亲如此,猛然醒悟,道:“爹,你也出言顶撞谩骂王家了?”
刘文静苦笑道:“王威与高君雅二人狼狈为奸,在太原作威作福,我心中很是反感,却也无可奈何。后来他二人备了丰厚大礼前来,想要招募我为他二人效力。
当时我已是县令之尊,又知二人是有勇无谋、素无大志的莽夫,便一口回绝了他们,后来他们又几次三番派人前来,我便一一将他们派来的说客赶出家门,丝毫不留情面。
过了不久,王威府上的奴婢狗仗人势,在闹市大街上强取豪夺,横行无忌,竟闹出了人命。
负责审理的官员忌惮王家势大,徇私舞弊,竟叛他们无罪,而命案不是发生在我管辖的地面上,我无权过问,但我那个气啊!
我一气之下,管他什么虎贲郎将,管他什么副留守,最后也自己的死活也不管了,整日里……”
他说到这里却不说下去了。
刘树义笑着道:“爹一定脾气发作,再也无法抑制,大骂特骂起来,不过确实应该骂,爹骂的想必十分舒服、十分解气、十分酣畅淋漓吧?”
其实这根本不是他心中真正想法,他怨怪父亲意气用事,不考虑后果,以后定要吃大亏。
但表面上仍要迎合父亲,因为这在父亲看来是读书人该有的觉悟,维持正义,为民请命,大丈夫份所当为。
刘文静跟着哈哈大笑,先前的低落情绪顿时消了不少,说道:“骂是骂的爽了,但却连累你们兄弟深陷大牢,我好生过意不去,我年纪大了,死不足惜,但你们大好年华,可不能这样白白消逝。
哎,九泉之下,你娘亲定要怪罪于我了,她骂我罚我倒还好,就怕他怪我恨我,不肯见我。”
刘树义从未见过这位母亲,却经常听父亲提起,说她是温婉贤淑的好女子,还经常劝父亲不要动怒,冷静行事,时隔多年,父亲仍对她念念不忘,想来必也是位难得的好母亲,不禁也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