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一刻一阵急促警报声骤然响起，在苏凉和医疗官愕然视线中，安置“无名”病房大门大开，有人急匆匆地撞了出来。
“快快快，再要一些人来？药剂师呢？护理员呢？医疗官……随便什么人来都可以，出问题了！”
跑出来人也身穿医疗师白袍，他脸色铁青，一只手按着耳麦急吼吼地叫嚷着，另一只手上却鲜血淋漓，他手掌边缘突兀地缺了一块，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块肉。
喷涌鲜血几乎完全染红了他医疗官白袍下摆。
而伴随着金属门打开，惨叫声变得无比清晰。
那是一种怎样尖叫呀——那声音完全不成调子，充满了剧烈恐惧和绝望，那种极端崩溃情绪被声音包裹，哪怕只是听着，都会不由自主为之颤抖。
金属门后面是一张沉重病床，好有好几个人惶恐地聚集在那张病床上，伸出手努力地想要按住床上人。
脱离了维生舱，名为“无名”少女愈发显得干瘪消瘦。从未有过正常生活她，真只是一具小小骨架而已。即便是身形纤弱苏凉，在那名少女面前恐怕都能称得上壮汉。然而就是这么骨瘦如柴少女，此时却爆发出了普通人难以想象惊人力气。她不断地床上弹跳着，原本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而特质软质束缚带也早已迸裂，现在全靠护士和医疗官压制才勉强把她固定在床上。
但即便是这样，她依然挣扎得非常厉害，那么多人冲了上去，却依然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住她。
有好几个人手上甚至都已经浸满了鲜血，是女孩在狂乱中如同野兽一般咬伤。
“冷静，你安全了，孩子，你安全了——”
“已经过去了，清醒过来吧。”
“没事……”
在尖锐到连耳膜都感到刺痛嘶吼尖叫中，混杂着护理员和医疗官痛心地安抚。
可是，那对于精神海早已经完全崩溃少女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
这一刻发生在病房里场面堪称地狱。
没有一点犹豫，苏凉和医疗官也冲了上去。
病房里充斥着血腥味，少女眼睛里和口中都在往外冒着鲜血。
“镇定剂呢？”
医疗官在冲进去第一时间便准备给少女注射镇定剂。
“已经用完了！可是没用！镇定剂对她完全无效了——”
可他得到却是这样回复。
同僚们早已满脸汗水泪水和鲜血，看上去狼狈不堪。
“可恶！”
医疗官气得咒骂一句，捋起袖子便打算跟同伴们一样直接用自己身体按住少女。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少女枯瘦身体接着血液润滑，直接冲出了人类胳膊桎梏——
时间好像忽然被放慢了，苏凉站在病房里，与少女对视了一眼。
少女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只有无尽恐惧和痛苦。她已经完全无法分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样地方。清醒对于她来说，便是无尽地狱，而她只想立刻从“地狱”中逃出去。
她朝着病房金属墙面撞了过去。
……
“不要——”
一切都发生很快。
事后，就连苏凉自己都无法再回忆起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在看到那名少女撞向墙面瞬间，他不由自主地探出了自己精神力。
就像是之前对待那些Omega幸存者一样，他本能地使用着自己精神力安抚能力——当然，如果情况不是那么紧急，如果一切都还只是正常治疗手段探讨，他这个行为大概只会被人苦笑着制止。
对于一个连基本神智都没有，精神海完全破碎人使用精神力安抚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只是在浪费精神调理师自己精神力。
然而就在那一刻，在苏凉精神力探向少女那一瞬间，少女原本癫狂动作瞬间停止了下来。
无形精神世界里，有一条温和而安静“白蛇”睁开了眼睛。
少女呆呆地站在了金属墙前。
病房里是所有人沉重呼吸声，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动地看着少女。
苏凉眼睛渐渐变得一片漆黑，他瞳孔扩得很大，瞳仁内里仿佛反射不出一点光。
白色“蛇”盘旋在一片支离破碎精神碎片上，它用自己躯体将那些锐利碎片紧紧包裹住，不让它们继续对少女灵魂造成伤害。
“苏凉少爷……”
“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呼唤他名字，有人在惊叫，还有赶来援助护理员及医生脚步声……
然而那些声音都仿佛是从遥远水面之外传来。
此时此刻，在精神世界里，只有苏凉以及那一名痛苦少女。
少女缓缓地转过了头望向了苏凉。
眼泪顺着少女干枯脸颊缓缓落下，她嘴唇翕合着。
【救救我。】
【我好……害怕……】
下一秒，少女身形一晃，径直倒在了地上。
同一时刻，无数混乱画面经由精神力链接，流星一般轰然冲向了苏凉意识。
苏凉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即，他就跟那名少女一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碎片。
尖锐意识碎片围绕着他，包裹着他
苏凉恍惚地看着眼前不断旋转意识碎片，他本想要逃离，可他不过刚刚一动，便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无形拉力直接拽紧进了黑洞之中。
他被那些意识碎片彻底包裹住了。
【咕噜噜……】
“苏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浸泡在了冰冷，粘稠营养液中。
就像是小鱼被放置在鱼缸中。
他也被安置在巨大圆柱形玻璃器皿中。
四周都闪耀着不知名仪器散发出来微光。在他周围，类似巨大培养皿还有许多，许多，多到仿佛看不到尽头。
他听到了机器声音，以及自己每一次呼吸时发出来水泡音。
他感到无比虚弱，同时，还有刺痛。
他身体变得又小又瘦。
手和脚乃至于脊椎都被牢牢地固定在了特殊装置上，呼吸，进食，排泄，则是经由刺入身体管道进行。这种感觉非常糟糕，苏凉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制作成标本。
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哪里？
他又是……谁？
不，不对，这不是现实。
苏凉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发现，自己正处于那名少女记忆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段记忆里度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苏凉”听到培养皿外传来了模糊交谈声。
“苏凉”艰难地抬起头，被死死固定住身躯，还有那些让人绝望管线，让他只能看清楚来人一小部分。
隔着浑浊营养液，他只能勉强猜出来，来人是一名高大而健壮男人以及……一名孩童？
苏凉看不清他们脸，但是随着他们靠近，苏凉逐渐可以听清楚他们对话。
男人和孩童在“他”面前停留了好一会儿。
“……小少爷你选中了这一只吗？”
然后，男人忽然提高了声音，惊喜地说道，他声音里充满了谄媚。
“不愧是小少爷，您眼光可真好，这一只是我们这里潜力最大个体，她很有可能分化成A级Omega哦？”
只可惜男人殷切地推销并没有得到应有热情，孩童声音稚嫩，但是却格外冷酷。
“A级？只是A级吗？好讨厌……我可不想要一个平平无奇A级。就不能让这只个体分化成S级吗？”
“可是小少爷S级Omega向来都可遇而不可求，我们已经在尽量扩大繁殖样本了，但是S级别出货率还是……”
“别拿这种话敷衍我，我可不是你们客户，我哥都说了，你们不是已经研制出了专门用来催发精神力和提升等级药物吗？！既然是这样，凭什么我只能拥有A级，我只想要S级！”
听到孩童骄纵要求，成年人语气里多上了一些为难。
“抱歉，小少爷，你恐怕有所不知，没错，我们确实已经研发出了一种新药，对于催生精神力和信息腺等级效果不错，不过呢，这种药物对培养基伤害太大了。小少爷你选中这只又是我们手头最好个体了，贸然对她用药话，她很有可能在分化前就因为无法承受药力而彻底死去……”
“苏凉”听见了孩童无比困惑问话。
“如果死掉话，就再找一只来培养我信息腺啊。你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说完那名孩童一步一步地来到了“苏凉”身侧，他就像是在观赏着什么玩具一般，隔着厚实培养皿看向了被固定在容器中“培养基”。
对上那个孩童面容瞬间，“苏凉”愕然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