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亏欠(2 / 2)
顾越浑浑噩噩走到隔壁屋子的时候,闻人越正靠在门框上等他。见了顾越的状态,闻人越知道也不用再问他什么了,这小子已经把心里想的全部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但顾越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闻人越,被忽略的男人自觉地给顾越让了条道,然后沉默地看着他烧水、放草药、热馒头和腌菜、在锅里挑了个最完整饱满的馒头、用小刀仔仔细细地把腌菜塞进馒头里……做完这一切,又把药茶和切成小块的馒头在盘子上整整齐齐地码好,转个身又走了出去。
反正从头到尾,就把他闻人越彻彻底底地当作是个透明人。
闻人越看着顾越这副魂不守舍、偏偏又对夏夏的事无比上心的样子,纵有千般怨言也不忍说出口了。谁叫这是他们亏欠夏夏的呢?
闻人越还是有良知的,他无法把责任都推给跟着顾越和他跳下悬崖的夏夏,如果在宫宴上他就能如顾越希望的那样阻止夏夏随他们到靖州,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过该庆幸的是,夏夏不记得自己之前在悬崖边上看到的血腥景象,也忘了自己昏迷之前受的伤,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点闻人越是相信劫达的,既然夏夏已经醒了,那她肉体上的伤很快就会痊愈的。至于脑袋里的问题……就只有等劫达回来再揪着他好好问问了。
可是闻人越能辩证地看待夏夏失忆的这件事,顾越却不能。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愧疚之中,不论是对夏夏说话还是为她倒水递食物,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极尽温柔,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吓到这个什么都不记得、懵懵懂懂的姑娘。
在闻人越看来,这些完全没必要。夏夏只是忘了她所经历的事,可并没有把基本的生活技能都给忘光,她还是那个十九岁姑娘,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孩。
“夏夏,茶烫吗?烫的话吹一吹再喝。”顾越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夏,说话的语气跟对待女儿似的。看着夏夏好像并没有为自己的失忆而伤心欲绝,顾越总算觉得好受了一些。
夏夏似乎也觉得顾越有些大惊小怪,但并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对顾越更加亲近了些。因为夏夏知道,顾越是真的对她好。她当然不会拒绝真正对她好的人:“知道了啦,我不会把自己烫着的,你放心。”
女子低头喝药茶的时候也不舍得把目光从顾越脸上挪开,依然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对自己好得不行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有些啰嗦,但夏夏知道自己并不排斥他,甚至有一点点地喜欢他,本能地想靠他更近。
于是在喝完了最后一口微苦的药茶后,夏夏问道:“顾越,你叫我夏夏,我能叫你越越吗?”
越越?顾越对这个陌生称呼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像个姑娘家的。但是现在的夏夏说什么都是对的,夏夏对他的称呼自然也是天底下最好的。
顾越看着夏夏亮晶晶的眸子,只是犹豫了一秒就立马点头道:“可以啊,你觉得开心就好。”
“越越。”夏夏欢快地叫了顾越一声,仿佛“越越”这个称呼是独属于她的一样,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哎呀,我都忘了问,另外一位公子叫什么啊?”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闻人越瞧了眼坐在夏夏身边的顾越,心想明明自己才是夏夏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可是这没良心的姑娘居然现在才注意到她。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轻笑道:“我啊,我的名也叫越,夏夏打算叫我什么呢?”
夏夏不尴尬,淡定地问道:“那公子姓什么呢?”
“他姓闻人。”顾越收拾着夏夏用好的碗筷,替闻人越回答,以免闻人越又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来,“夏夏就叫他闻人就好了。”
闻人越没有拆顾越的台,在夏夏对着他友善地微笑了一下后,就自觉走开去隔壁吃他的中饭了,留下夏夏和顾越两人在屋子里说话。
反正他和夏夏也不算太熟,以后就更轮不到他与夏夏联络感情了,看着顾越和夏夏相交甚欢,自己还孤零零站在那儿干嘛?真是自讨没趣。
“越越,你能讲讲关于我以前的事情吗?我想知道。”夏夏扯了扯顾越的袖子,“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顾越看着夏夏,虽然他有按时给她擦药膏,但她的脸上还是有淡淡的淤痕,那身衣服更是已经惨不忍睹了。他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夏夏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说道:“我先去给你烧水,烧水的时候我再和你慢慢说,等水开了你也可以去洗澡了。”
夏夏这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是何等模样,抬手嗅了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就放开顾越的衣袖让他烧水去了。
说实话,她虽然好奇自己的过去,但不去知道,好像对她来说也没有多大关系。不知道为什么,顾越在身边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不论这天下是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在意了。
她忘记了自己的曾经,却没有忘记心底存留着的这份感情。她可以忘记所有人,却无法忘记顾越,好像这个人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她的灵魂上。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家人、朋友,或许她和他们只有一世的情谊,但顾越不同,自第一眼起,就注定他永远不会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所以不怪夏夏对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闻人越不及对顾越那般熟络,顾越匆匆跑进这间屋子闯入她视线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认识他,不仅认识,这个男人一定还是自己什么重要的人。否则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般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不像闻人越,她对他只有对陌生人的那种茫然和冷淡。
可是所谓缘分,本就是这样奇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