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那些年,故事里的那些人(2 / 2)
“是”
李乐绕到落风身前,盯着落风仔细看了看,好像面前的是位倾国倾城让人百看不厌的美女一般。
便是真的美女被他这么看也恼了,何况是个男的?
“何事?”落风睁开眼,语气中有三分恼意。
“阿羽说,今夜无需守夜。”李乐面对这个人,头一次不想多说话。
“为何?”
“哪有什么为何?”李乐皱了皱眉头,“阿羽方是此时统帅,他的话即是命令。哪来那些问题?”
落风闭上眼,依然端坐在村口的石碑上。
李乐瞪大了眼,看了看漫天的星斗,发自肺腑的感到——墨关是个可怕的地方。
今夜无眠,李乐和落风似乎大概也许是在村口耗上了,而墨葭虽然在农户家里躺下,却始终无法安睡。
她翻来覆去,她辗转反侧,她突然开始反思,反思自己最近的举止是否有些失态,反思自己是否能做的更好些。
如果此时的军营里还有另一个女孩,她应当可以在聊天之中放松自己的心绪;如果此时落风像往常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守在她的身边,落风应该能很好的开导她;如果她没有闲着没事在茶楼听那么多话本故事,她现在也顶多是有些许的烦闷罢了。
如果这两个字组在一起,或许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词了吧。
大夏皇都,长安。
打烊的酒馆并不能赶走那位身着白衣赖着不走的“青年人”。因为没有谁会干出“赶走自家财神”这种事情。这位客人已经在这儿喝了半个月的酒了,你说他醉着,不是,你说他醒着,也似是不对。不过这和酒馆没什么关系,这些日子里这位客人推说没有带银子,便抽空,每天写上一些儿女情长的故事,顺便客串说书人讲给其它客人。这位客人的文字功底着实了得,口才也是上佳。半个月间,客栈的流水是翻了几翻又几翻。
正寻思着,怎么让这位白衣的“大财神”多留几日,却见那人眼睑微微颤了几颤,继而直起了身子,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打了个嗝。
“客官,您要点什么?”老板忙上前问询,这样的才子,不知那号称“才子佳人总相逢,原是此地多书生”的大周多不多,在长安可是稀客,稀罕的紧。听说醉仙楼就是揽住了一个穷书生天天写书才红火了起来的。
老板这边正准备想自己酒店红火之后的扩建事宜呢,那男子竟站起了身,醉醺醺的就要走。
“您?”老板有些迟疑,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缘份已尽,这长安十里繁华果然不差,无怪乎有人在此写出‘草色金堤晚,莺声御柳斜’这句子来,”男子的神色恢复了几分清明,笑了笑,朗声道,“长安虽美非吾乡,不若归去。”
“啊?”酒馆的老板对他后边说的话是一句没听懂,但“缘分已尽”和“归去”却是听得分明,忙拉住那男子道:“不许走?”
“哦?”男子皱了皱眉头,问道:“尚有何事?”
“你…”老板一时间也急了,哪还记得这些日子对白衣男子的感恩戴德,满脑子都是“他若走了,钱就赚不到了的心思”,想到第一天男子没带钱的窘况,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没付酒钱!”
想了想,觉得自己在理,这下老板气势足了,唤出十几个伙计拿着棍子围住男子,喝到:“喝了半个月的酒,没给钱就想走?把他腿打折了看他往哪走?”
男子无奈的笑了笑,“且不说这些日子的客人增减几何,便是我手书那些故事变买的下你这几家酒馆。古人叹天高,呜呼,岂不见人心比天高?”笑声之间,却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满。
老板越看眼前这人越觉得可恶,可不是嘛,就是他,让自己成为长安最大酒楼老板的愿望破灭,这人不可恶,谁可恶?
见他这样,那男子仰天大笑,随手一挥衣袖,便带起一阵疾风,这风吹的桌上的墨飞起,染得酒馆挂着的“酒”字又多了一个三点水的偏旁;这风吹的几个欲要拦他的小厮被拍在墙上,酒馆老板匍匐在地;这风托着他扶摇直上,托着他的白衣印在了长安的月色之中。
只听那男子高声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那声音继续飘着,竟在夜空中久久不散“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随即,那声音伴着那人的身影径直往南而去。
在看那桌上,尽有留书一封,显是硬生生用手指写在了桌上,只是那笔迹随意且潇洒,显得书写之人毫不费力。
“写故事的人累了”
“说故事的人乏了”
那么,听故事的人呢?
距离长安很远的地方,听故事的人,正在一个普通的小山村里的一个农户家里,眉头紧锁,无法入睡。
听故事的人,许是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