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方闻由是仇怨生(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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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哪里不对,王星平也说不上来,不过有一个关键确实不可忽略。
最不对的就不对在这粮食上。
上万石的粮食,那是数十万斤,以寻常的牛车来拉,也得几十辆才能装完。
可自己随父亲一路南下,并没见有什么大车随行,若说没有粮食,那银子又到哪去了?这里面透着说不通,有一个人却是关键——崔八。
崔八大名崔臣镐,是遵义府有名的南北经济,后来曾听衙门中负责办案的吏员说起,这一回播州那边的崔八因为往日里曾向白马硐的马黑妹透露过各处商贾的行止情状,也被牵连进了案子。
但却又有一个问题,那播州是四川地界,川黔两省素来不和,是以这次他也只吃了些挂落,并未伤筋动骨。
严格说来,商人的信息也不是什么军国秘要,没什么说不得的,若是得罪了人,一个‘诱人为盗’的罪名能靠得上,但若是有人回护,便不会有任何问题,而在播州,崔八显然属于后者。
再仔细想来,若不是因为有利可图,那崔八何以专门又差人辇上重庆?这米价说出来,哪家商号都是争着要的,何必费这力气专等自家,播州能出得起这价的商户一只手可数不完。
一切也只有在播州才能查问明白……
…………
一桌的鸡鸭鱼菜还有特产的糯食摆了七、八碟,在如今大明的席面上并不算得多丰盛,只是王家家风向来不尚奢侈,王老爷在生活上从来讲究的也是惜福养生之道。
这样的一桌就是今晚为女儿和姑爷接风的晚席,萧氏自己礼佛,可却从不碍着家人吃荤,说是接风,桌上可也有从北门桥旁的赵家杂食铺买来的卤猪蹄,以往这都是王星平的最爱。
吃过了饭,又在偏厅用茶说话,与女儿有两年未见,萧氏便拉着王若曦坐下,闲聊起这次没有跟来的两个外孙。
王若曦喜好茶道,只是重庆府城建在山地,少有能打井的地方,江水也浑浊。
平日都是买水喝,难得回来娘家,城中就有通着南明江的府河水,家中更有清冽的水井。
这水质比起重庆城中,确是好了太多,也有了兴致,在厅中就着春夜的凉风,点起茶来。
家中四人加上几个仆役和伴当小六、养娘趣儿如今也都聚在了一处。
王星平一边饮茶,一边就听着母亲唠叨起来,差点一口没忍住又给呛到。
“方才听小六说,州里的提学老爷要荐我儿入马进士门下?”萧氏将一刻钟前从王小六那里听来的话又对着王星平问了一遍,王家的饭桌上可没有食不语的规矩。
当着母亲的面,可就只能老老实实作答。
“张先生是这么说的,不过听说马先生也还有些时日才到家。儿子打算过了清明,请族叔陪同,再加倍准备下束脩去拜师。”
束脩也即是脩金,是给先生的礼仪,给多给少看心情,但凡给家中请西席的却没有吝啬的道理,为了儿子的前途,砸锅卖铁的多有。
虽然以进士之尊,马文卿未必会要,但该有的奉承却是不能少,这是一种态度。
萧氏心中快慰,道:“我儿出息了,等他日有了功名,也就能撑起门楣了。”
王小六又在旁边插嘴道:“奶奶不是知道,如今少爷早已撑起门楣了。”
一群人又是一阵欢笑,王星平跟着笑了几声,又道:“不过儿子尚未学习八股制艺,张先生说荐我去阳明书院的事儿子倒还不急,容先向马先生请教过后不迟。”
“这样最妥帖。”萧氏听了心中越发的安心,儿子出去一趟,说话做事已经如脱胎换骨一般。
只是想到这一节,又不免叹气。
“阿母叹什么气?”
“我是在可惜。”
“可惜什么?”
“原本马老爷的弟弟,就是讳明卿的,他家的幺女巧妹年纪与我儿相当,品貌也不差,可惜你爹的事情,估计是等不到了。他哥哥还是贡士,要不是家中谨慎,原本也应是进士的,门第也是没得说,多少婆子踏破了门槛。”
王星平守制三年,三年中当然不能谈婚论嫁,就算仅以二十五个月来算,也要两年多,两年多的时间。正当年的士宦人家女儿许配他人的可能性当是很大的,再说对于见都没见过的什么巧妹他也没什么兴趣。
若是要他选,清丽可爱的趣儿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只是以此时的礼法,当不得正妻。而且,年纪也还太小了点。
不过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况且两年之后,还有科举这个挡箭牌,只要自己愿意,再拖上个三五年也是可以的,毕竟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才不过十三岁,正经顶用不顶用他也不敢打包票。
相较而言,反而是阿母口中可惜不是进士的那位让他更感兴趣。
“是讳士英的那位么?”
萧母笑道,“还能是谁。”
马士英这个名字在王星平的记忆中并不陌生,马明卿的这个幺子比他老子在贵阳府的读书人中还要有名些。
一是刚刚二十岁的年纪就中了举人,在贵州来说就算是小的了。
二是去年参加会试时得排前列,只等殿试完金榜题名,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考中了‘贡士’,是以消息传回时,马氏一门举族欢喜,马家祖宅可是连‘连升坊’的牌坊都准备好要立在门口了。
按照科场规矩,省试定去留,殿试分高下,通过了会试(注:也作省试,即礼部试),那这进士的头衔就已经是十拿九稳,殿试时若没有大不敬的罪过,考官绝不至于黜落。
可万万没有想到却又生出了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