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有些道理 我还不用懂（1 / 2）

第一次走在通往乡落外间的小路上，小小的天陨左顾右盼，满是新奇的味道。

整个乡落自然不是完全与外界隔离的。虽然日常的生活所需，乡落里的众人倒是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但除此之外的很多东西，依旧还需要靠着外界的供给。

至于乡落里有什么是外界所需求了……这一类的事情，即使如今的小天陨再早智，也依然还是无法涉及的。

倘若没什么特殊的情况，在每个周末的下午，小天陨都基本能看到各种服饰的大人们不断出入着那个占地极广、守卫极严的巨大库藏，其中甚至有不少人，是哪怕同样过目不忘的小天陨也不曾在库藏之外见过的身影。

在这里，除了某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拥有“插队”的权力之外，其余的人们一般都只能按照一定的流程，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内领取各自所需的东西。

不逾规，不逾时。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丝毫不乱——除了……三个可以全程观摩、甚至全场帮倒忙的小家伙。

只不过，虽然只要来看热闹就必然逃不开下场帮忙的结果，但小天陨以及小丫头和剑木头三人，也依旧是乐此不疲地每周都来凑热闹。对他们而言，也只有每个周末这临近黄昏的这段时间，三个小家伙才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种“世界之大，冰山一角”的震撼。

那些堆积在各个方向的物品里，占据最大部分的多是一些小家伙们从不曾见过的兽类皮革以及金属矿物，偶尔还会有些已经死亡或是只吊着半口气的大型魔兽，被几个老头子围着，事事亲为，从头到脚都不舍得让其他人接手半分。不过更多更杂的，其实是类似于药材、魔核之类的小型物件，往往是在大型货物搬离之后，再通过戒指、护腕，甚至于一些女孩子首饰类的空间饰品中倾卸出来，堆得满满地，高高地，像是搬山一样。

那一刻的库藏，与其说是一个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平静乡落里的特殊一角，倒更像说是一个精密且细致、隐蔽而又狰狞待发的庞然大物——谁也不知道它在吞噬、消化这么多外人难以想象的物资之后，究竟能在未来，迸发出多么庞大的力量……

不过这些对这三个小家伙而言，自然从不是需要去深思咀嚼的东西。他们所在意的重点也从来不是这些——小天陨着重是来涨见识的，他的注意力，也向来只在那些他不认识或者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货物上，药材、灵核、矿物、魔兽，哪怕是他印象中微微有些模糊的，都能激发他无处不在的好奇心；剑木头则更像是过来当苦力的，什么脏活累活，只要能搭得上手的，他都会尝试着帮忙；至于小丫头……她的注意力或许永远都只在她感兴趣的东西上。譬如在第一次见到这些好像无底洞似地往外倒东西的空间饰品时，她就眨着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满是雀跃和期待地对小天陨暗示道：她最最最最喜欢的，便这种实用而又美观的小巧物件了！不过让她郁闷的是，不仅小天陨每次都把她的表情当摆设，而且关于那些个空间饰品、便携小件什么的，整个乡落里收藏最多的，却偏偏就是那位整个乡落里最不宠她的顾姨了！

要知道，那位根本就不喜欢这些身外物却又从不吃亏的素颜大姐，东西向来是哪怕就这么随便搁置着，也从来没想过给小丫头一星半点的机会！

用小丫头的话说，这简直就是个主人已经弃之如履的宝藏，却偏偏还死死地看着，连给她这个人见人爱的美女小乞丐过过眼瘾的要求都不允——实在是太太太……欺负人了！

好吧，小丫头各种各样的自我认定……一直也是小小的天陨日常生活的调剂之一。而除此之外，大人们在篝火旁绘声绘色的种种冒险经历、老夫子仔细讲解的那些各类药材的生长环境以及特殊魔兽的成长特性……这些日常生活所汇聚的点点滴滴，早已让小天陨无比憧憬着乡落之外的世界了。只是相对的，他一个连村口都没有出去过的小家伙，向往之余，就真的只是一头雾水而已。

乡落之外的世界，除了在那些琳琅满目似乎无穷无尽的书籍和货物中可窥一二，天陨也会听那些从外面进入他所在小院的小家伙们说起，而且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描绘。

他们说，那里有高山之巅，云海漫漫；那里有巨木参天，芳草遍地；那里有地底深处，宏伟奇观；那里有夜色篝火，欢歌载舞……

有日出胜火染云海，有大日高悬林荫荫；有夜色流萤，有大漠苍茫……

对于小小的天陨来说，在见惯了也习惯了乡落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之后，乡落之外，一直有万千气象！

以至于此刻……第一次离家的彷徨和伤感，好像真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村东口的离别，哭过了，也不舍过了。

只是既已有了决定，那往前走，便是无需回头的选择。

要做就做——在这一点上，小小的天陨一直很洒脱！

……

“小家伙，你才多大呀——怎么就这么憧憬外面的这个世界了？”

老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小天陨的前头，把握小家伙前行速度的同时，不用回头也清楚他眼中的憧憬神采。

老人微微笑了笑，倒是在意料之中。

那些绕指柔肠的离愁别绪？

呵，或许有。但对于这个特殊家族新老一代的这两位传承者而言，这些，似乎从来都不可能阻碍他们去停下脚步。

这一点，他老爹当年走得潇洒，让一群本舍不得的老家伙气的牙痒痒。而这小家伙……虽然方式不同，可就结果和如今的这份向往而言，其实也是一样的德性！

“憧憬啊……嘻嘻，应该是呢——我确实，很早就想出来看看了！”

小天陨歪了歪头，想了想，倒是很洒脱地承认道，一点也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如果说不舍离别什么的，确实是有的，只是这部分情感对他而言，终究只是此刻的小部分——关于这一点，他或许在昨天的内心拷问时就已经有了很清楚的认知。只不过生活从来清楚什么就要说什么——明白心中所想或许是一回事，可要不要说，有该怎么说，便是另一回事了。

同样的这个问题，如果询问的是家乡送别的老人们，小天陨定然是不会这般回答的——他首先想到的，大概会是怎么顾及老人们的伤感情绪；而倘若是小丫头这样的小家伙要跟着出门，他也不会这么回答，反而还会泼盆冷水地告诫上一句“江湖很险恶，坏蛋茫茫多”，提醒她，也提醒自己：世界很大，所以危险会更多。

但和这位相见不过一天却足以让小家伙印象深刻的老人家一起，这个心智早熟的小家伙便实在想不出，在自己的本心之外还有什么需要顾忌。

这是个有老人家阅历却又是同龄人心性的——“同辈中人”。

老顽童？忘年交？

小家伙曾在书海里看到过这样的形容。现在想想，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

一路上和这样的老人聊天……哪怕是用斗嘴吵架的方式，也是一件让人觉得轻松的事情——无关开心或者郁闷，而是一种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的自由感。

于是乎，小天陨继续敞开心扉说着自己的内心感想——那些天陨基本不会对乡落里的谁谁谁炫耀的小事情：

“相比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好奇——怎么说呢，虽然有些对不起刚分别的太奶奶他们和第一次哭地那般稀里哗啦的小丫头，可事实上吧，乡落里大大小小的角落我都逛地差不多了，除了几个特殊的地方之外，哪怕是藏书楼的顶层、库藏院子的地下、甚至哪个大厅的房梁一角，我其实都偷偷摸摸地爬过瞅过了……”

“结果呢——既没什么夸张名头的武功秘籍啊，也没什么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啦，甚至连“谁谁谁到此一游”的前人笔迹什么的都没有一个……嘻嘻，总的来说，大概是太熟悉了，所以在村口伤心片刻之后，还是想着应该去看看更远更大的地方——”

话语最后，小家伙显然想到了什么，他雀跃地张开双手，似乎想要去拥抱整片天空：

“世界应该很大吧——所以我不想一直就这么呆在家里。那样的话，即便是再大的世界，便也只剩下那么小的范围了……”

“大吗……”老人歪了歪头，不可置否。

他自然也是从小天陨这样的年岁中走过来的，可对于如今连自己已经活了多少年头都模糊了的这位老人而言，那种觉得天高地阔可以任由未来的自己翱翔的想法，终究是太过遥远、幼稚且无知的举动——这样的形容或许也不对，毕竟对于这位老人的心性而言，他并不会觉得“幼儿无忧，稚子无邪”是多么小孩子的想法，所以所谓的“幼稚”对于他，自然也就算不上什么贬义的味道——与其说是感觉幼稚且无知，他或许更觉得，那样的想法甚至于举动，他其实已然腻味了。

世界很大吗？

对老人而言，那或许不过是相对天陨的另一个乡落而已。

反而相应的……老人想了想这个短短五年便已颇具雏形的特殊乡落，尤其是里面相对整个世界都极具诱惑力的一些理论和研究，甚至于连他，都有一些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的感觉……于是，他对着这个明显灯下黑的小家伙摇了摇头，悠然叹息道：

“这个世界啊，大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弱、对错和功过吧……

同样的，所谓的大小，也从来只是相对一个人的见识而言的。你说外面的世界虽大，可看多了，终究只是那么回事了；你觉得你的这个家乡似乎不够大，可哪怕是我，也终究有些感兴趣想要多瞅瞅的东西——整个世界啊，难得还有存在能让我觉得，

自己好像也算不上……见过了整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