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飓风扫三北 乌云笼冀西（八）（1 / 2）

八

5月11日夜间10点整，云山北面的枣树林里，日军21师团特别突击队长黑木次郎，已经跟在此接应的潜伏者接上了头，如果敌工部长冷月在这里会羞愤死，潜伏的日军特务竟然是政工部的干事潘文礼，这个人是军分区成立时从军区分来的燕京大学的学生，瘦弱白净文质彬彬，带着一副近视眼镜，写一手好字，焦阳刚到八分区就喜欢上这个人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人的一手好书法。

这两年被冷月的敌工部打掉不少国民党特务、汪伪特务和日伪特务，尤其是去年10月跟杨毅合演了一出真假运输队，一举打掉了日本情报部门安插在云山的一个情报站，四个特务被打死三个头头自杀，从那以后八分区很是消停了一阵子，却没想到日本内务省的最大间谍组织特高课早已经把黑手插进了军分区的核心层，在八分区指挥中枢安下了一枚巨型定时炸弹。

“中佐阁下，晚霞计划的最后阶段已经暴露了，八分区司令部高层在一个半小时前得到了七个县皇军同时进攻的准确时间，这也难怪，七个县同时行动铺的面太大了，很难做到严格保密，现在第八军分区司令部全部主要干部正在作战室商议应对方案，你放心，你们特别突击队并没暴露，而且现在进攻司令部的机会也很好，可以将敌方的首脑一网打尽，这是司令部大院的主要建筑分布图，这就是作战室，这里是电报室和电话总机机房，这边两排房一共十间都是护卫部队的宿舍，护卫部队是八支队十七团三营的两个连230个人，还有一个连在镇子里警戒，这些兵是刚刚从下面招上来的土八路，警惕性和作战能力都不高，你们可以比较容易无声息的干掉镇子里的哨兵，这几个红圈圈就是镇子里的岗哨，傍边的那些蓝圈圈是潜伏哨，干掉这些哨兵后，留两个人消灭这间房住着的其他八路。你们九可以排着队坦然接近司令部大院，今晚的口令是‘云山’，回令是‘太行’，你们就说是十七团特务连，明天上午日军大扫荡，你们是团部派来来加强司令部保卫工作的，这些都是新部队，相互陌生得很，这是十七团的证件和手令，都是真的，没有破绽，只要你们别说日语就不会出问题。作战室有地下室和地道，地道的出口在军区大院的后墙外的石碾下面，一颗二号弹就能解决问题。敌人的首脑人物如果进入了地下室，这个屋子的烟囱就是地道的出气孔，扔进去几颗二号弹就行，不必强行攻入地道。进攻敌人司令部比较容易，进攻青石岭八支队的基地会很困难，首先我从没进入过那个基地，对里面的地理结构不了解，只是知道敌人炮兵营在东面山凹，辎重营的仓库在西面的山凹，敌人的战斗力一般，不过因为明天凌晨皇军进攻的消息敌人已经知道了，敌人的警戒等级提到了最高，对青石岭的进攻我建议阁下量力而行，如果突袭困难，你们不防在青石岭附近牵制敌人，将敌人的炮兵阵地引诱出来，然后给将军阁下拍电报让空军支援你们，你们在地面引导我们的飞机摧毁敌人的炮兵营，然后准备跟邢台的皇军大队会合，在我们的重炮掩护下拿下青石岭基地。中佐阁下，我能给你的帮助就是这些，现在我要回去了，我今后还要继续潜伏下去，我的行踪不能暴露，等我走后30分钟你们再开始行动，你们的战马就拴在这个树林里，留下两个人看着就行，这里没有农作物，平常不会有人过来。”

黑木对这些打入敌人内部的潜伏者很是尊敬，立正深鞠一躬：“虽然我不知道您的真实姓名，但我还要对您表示真诚的敬重和感谢，您是帝国真正的勇士，辛苦了，您放心，我们不会暴露您身份的。”

黑木将潜伏者恭恭敬敬的送出枣树林，看着他消失在暗夜之中，不由自主的再次深鞠一躬，黑木打心底里感激这个帝国的无名英雄，有了这位英雄提供的资料，他有十足的把握以极低的代价摧毁八路军的司令部，但愿天照大神和天皇陛下护佑帝国的英雄不要被误伤到，黑木虔诚的鞠躬祈祷着。

知道感恩的黑木次郎中佐做梦也没料到，他的感恩美德将他给出卖了，黑暗中远处一个黑影伏在一个坟堆后一直等着青木次郎走回枣树林，才悄悄的跑了。

青石岭，八路军八支队基地办公室，直属后勤大队长王会彪、副队长常春田、政委刘广平，重炮营长冯建光、教导员刘水暖围坐在长条桌旁。

冯建光说道：“你放心老王，我们重炮营没问题，反扫荡作战要求机动灵活，我那些山炮用途不大，都让我藏山洞里了，隐蔽得很，你看到的那些都是我们用木头搞得假货，能把你给骗了，那也能骗得了小鬼子，鬼子真要是打到青石岭针对我的重炮，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会彪点头说道：“我就说吗？二里地外就能看到炮兵驻地那一排排大炮，这可不是你老冯办事的风格，把重炮都藏好了，这次咱们的那位焦司令员在学孔明唱空城计呢，要是棒槌了就崴泥了，根据地大门洞开，跟不设防一样，指着十七团一个刚拼凑出来的营能做什么？连保卫军分区机关都办不到，更别说支援我们了，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能打就打，打不了就及时撤。支队长这一天给我打了三次电报，净嘱咐咱们要减少伤亡不要做舍命不舍财的守财奴了，老常，仓库的物资坚壁的怎么样了？”

老常磕了磕烟袋锅说道：“好的武器和大部分弹药平时咱就藏进密洞了，贵重物资和好粮食也全藏起来了，敌人就是进了山谷也难找到密洞，可是我们干吗非要撤啊，青石岭这么重要的基地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我那五百辎重兵你全调走防守青石岭，我一个也不留，别看是辎重兵，真打起来不比战兵差多少，那些猴崽子个个都是属老鼠的，守着武器弹药库，盗卖军火做不出来，顺点儿子弹打兔子打野鸭子的事没少做，哪个人没打过几百发子弹？枪法就这么练出来了，手里的武器说不上是最好的，可也是他们用的最顺手的，打防御没问题。”

刘广平以前是独立团老一营的教导员，参加过两年前的青石岭保卫战，此时信心百倍的说道：“王大队，有重炮营和辎重大队这八百人枪，加上青石岭险要地势和完善的工事，还有足够的弹药粮食和饮水，我看就是鬼子来一个联队，也拿不下青石岭。我们不用轻言撤退吧。”

王会彪忧心忡忡：“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杨支队长估计这次敌人的进攻重点应该是云山，十七团三营肯定要掩护司令部撤退，到时候我们就成了孤军，这次日伪军可不止出动一个联队，光这边五个县就有三个联队的鬼子和六个团的伪军，柳铁柱他们得四处救火，顾不上我们，咱们能抗住一个联队的鬼子，能抗住两个联队的鬼子吗？能抗住两个团的伪军能抗住四个团的伪军吗？鬼子还有远程重炮和飞机，搞了这么大阵仗的晚霞行动，谁又能保证鬼子不出动重炮和飞机，杨支队长的担心是有根据的，如果我们不考虑后路，可能就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你们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咱们支队长？”

刘水暖说道：“支队长的话咱们当然相信，现在关键是敌人是不是把全部兵力都用来进攻云山，要是敌人把主要兵力都用来对付我们，那我们就往西撤，敌人要是分路扫荡，来我们这里的兵力并不太多，我们就这么放弃基地就没必要，这一年多我们在基地投的人力物力财力太多了，让敌人轻易破坏了就是我们的失职，虽说我们的那些重炮和辎重队的仓库都很隐秘，可青石岭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们撤走了，敌人像刮篦子似地细细慢慢的找，早晚能找到，况且鬼子还有军犬，真要是找到了，我们的宝贝重炮和弹药粮食都资敌了，那还不如我们现在就炸了重炮武器弹药烧了那些粮食呢。”

王会彪皱着眉说：“谁说不是这个理呢？支队长疼人不疼东西，可我们不能轻易那么做，但愿撒出去的侦察员能及时带回来准确的消息，老冯，老常，你们再去布置一下，在藏炮洞和隐秘仓库洞口放他几百斤炸药，选几个死士守在那里，我们要是守住了青石岭也就罢了，要是万不得已我们撤了，让死士们坚守，如果鬼子真的发现了密洞，就炸塌密洞，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武器粮食资敌，记住死士们的家庭住址，他们牺牲后我们照顾烈士家人三代人衣食无忧。”

老常再次磕打烟袋锅道：“就是这话，我现在就安排去，我们那十几个老帮子跑路打鬼子比不上你们青壮年，干这个正合适，一辈子没给家里挣多少，临了临了给后辈三代人挣个前程占大便宜了。”说着就起身要走。

王会彪几人忙过去拦住，正在拉扯着，门外有人喊“报告！”王会彪把老常按回凳子上，然后大声道：“进来！”

一个便衣战士进屋敬了个礼气喘吁吁的说：“报告大队长、刘政委、各位首长，我刚才在镇子北面2里地处的那片枣树林里，发现大批穿着我们八路军服装的骑兵，有好几百人马，开始我还以为是咱们骑兵营有秘密任务，我就没上前联系，可是后来有人出了树林，送的人给那个人行的是鞠躬礼，就是这个样子行礼。”便衣战士双手紧贴裤缝直挺挺模仿着鞠躬接着说：“大队长，这不就是鬼子的行礼方式吗，我没敢惊动他们就赶紧跑来报告了。”

“鬼子在枣树林？”基地几位主官不由大吃一惊，支队长的电报可是说日伪军发动的时间是明天凌晨4点，可现在鬼子已经到了云山镇跟前，这实在是意外又惊险，就是不知道这帮鬼子是不是也是明早4点开始发动突袭，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鬼子渗透到根据地来了。

“马上再派几个侦察员暗中监视这股敌人，敌人如有行动，及时向我汇报！炮兵营、后勤大队全体人员紧急集合，做一级战斗准备。”王会彪没等参谋应答一把抄起电话猛摇几下，拿起听筒高声喝道：“接线员，我是王会彪，给我立即接骑兵营，十万火急。”

电话接着就通了，王会彪大声道：“我是后勤大队长王会彪，快让柳铁柱营长接电话，有紧急敌情。”半分钟不到开始说道：“铁柱，我是老王，你们骑兵营今天晚上有队伍到云山镇北面2里地的那片枣树林吗？没有？哦，是这样，刚刚我的侦察员在那片枣树林里发现了好几百个身穿我军服装的骑兵，其中有人行的是日本鞠躬礼，军区骑兵营不会不打招呼潜伏在云山镇跟前的，肯定是鬼子骑兵无疑，就是不知道这伙鬼子骑兵什么时候突袭军分区，对付骑兵，还是你们骑兵在行，你们马上过来，从东面迂回到枣树林北面，断掉鬼子骑兵的退路，我带人去云山镇北面迎头阻击，咱们两面夹击，吃掉这股不知死活的敌人。不，你不要等军分区的指示，没时间了，你现在就行动，我来向军分区司令部报告。”

王会彪放下电话，再次摇动电话接通了军分区司令部，将情况跟值班参谋说了，值班参谋告诉王会彪军区几位首长都在作战室开会，他马上去报告。王会彪不放心又让接线员接通了在军分区大院负责警戒的十七团三营营长武端，告诉他敌人已经到了眼皮底下，要立即行动起来准备战斗。

王会彪打完电话向大家说道：“情况万分危急，我命令，冯营长、刘教导员立即率领重炮营全体战士进入基地防御阵地，准备抗击鬼子的偷袭，老常，你去安排死士吧，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你只要记着不到最后时刻，鬼子只要还没跟你面对面，你们就不能拉响炸药包。刘政委你去给支队长发电报，告诉他这里的突发事件，然后留在电讯室随时接收支队长的指示，我带着辎重队的战士们去支援军分区司令部，围歼鬼子的骑兵队。”

这时的军分区司令部作战室，政委焦阳听了值班参谋的报告，恼火的说：“这个王会彪，说的话还有没有个谱了，两个小时前他赌咒发誓说敌人将在明天凌晨四点钟发起全面进攻，现在却说鬼子已经到了北面的枣树林里了，这么黑的天，是不是他的手下看花眼了，到底哪个情报是准确的？鬼子骑兵是如何来到云山的？当中要经过六个村，沿途都有我们的路卡和民兵，怎么没有一个地方发现这股敌人，我看王会彪就是被敌人吓破了胆，草木皆兵！”

参谋长史明安站起来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虚惊一场也就是少睡一宿，真要是情况属实就能避免大损失。政委，我去找武营长紧急集合部队吧？”

焦阳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好吧，好吧，你去吧，分头通知部队就是，别吹集合号，大半夜的吹号太扰民。”

看着史明安走出屋子，焦阳对政治部主任魏云政说：“老魏，以你的经验来看，我们这次能不能守住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