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飓风扫三北 乌云笼冀西（二）（2 / 2）
这时在门口站岗的战士进来报告说，大门外聚集了很多老乡，杨毅来到大门外，看到有几十个老人妇女聚集在门外，杨毅站在门口台阶上大声说道：“老乡们，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是专门打鬼子、汉奸的队伍，胡占江父子勾结临城县的鬼子、汉奸、共荣会，杀害我党的干部同志，长期欺压百姓，作恶多端，今天我们奉上级的命令，抓捕了胡占江父子，明天我们要在中兴镇召开公审大会，乡亲们有仇有冤都可以到大会上申述，我们八路军会为老乡们做主，我知道你们心里还很害怕，怕明山堡袁希庆的共荣会前来报复，怕日本鬼子扫荡屠村，大家不要害怕，我告诉大家三个好消息，第一个好消息是我们八路军今天不光是打下了胡家大院抓住了胡占江和胡安，我们的大部队还消灭了袁希庆的共荣会，攻下了明山堡，明天在中兴镇的公审大会上，也一起公审袁希庆。”
围观的人群一片惊呼，大部分人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一些青壮男人和年轻妇女也在外侧倾听。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我要告诉大家的第二个好消息是，我们八路军这次来了就不走了，我们很快就会在中兴镇建立临城县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八路军临城县县大队，各个区镇成立区中队，专门打击日本鬼子和伪军汉奸，保护老百姓。第三个好消息是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后，会在各村成立村公所，由你们大家选定你们信得着人做村长和村干部，这次我们打下胡家大院，搜出了胡家藏匿的全部地契，胡家父子巧取豪夺霸占了村里数千亩好地，谁家的土地被胡家霸占了，就去村公所申报，由村干部和农民代表做主，把你们的土地还给你们，胡家剩余的土地由我们抗日民主政府罚没，作为抗日公粮田，向贫苦农民租赁，以前胡家佃出的土地收租是六四租，胡家得大头佃户留小头，民主政府租赁的抗日公粮田是三七租，民主政府得三租赁的农民得七，乡亲们，今后抗日民主政府向你们征收的抗日税一年只上缴土地收入的一成就可以了，再不收任何其他的杂税厘捐，谁也不许打着抗日的旗号或者别的旗号胡乱征收捐税，村里今后成立民兵队，我们八路军负责给你们提供枪支弹药，帮你们训练，教会你们打枪打仗，你们手里有了枪，哪个土匪帮会再敢向你们乱征收捐税你们就跟他们打，你们如果打不过土匪帮会，就告诉我们八路军，八路军给你们撑腰，就像灭袁希庆共荣会一样灭了他们。在这里，我还要警告那些土地多的地主富户，你们的那些地，能自己种就自己种，要是佃给乡亲们，收租的比例也要参照民主政府的佃租标准三七分配，如果不遵守民主政府规定，小心我们没收你的土地，公审你的劣迹，欺压百姓、欺骗民主政府可是要坐牢甚至是要丢命的。”
这下几乎所有远近的老乡都欢呼起来，零星几个穿戴齐整的男人把头垂得很低，溜边跑了，马全福身挎一只驳壳枪，手举一杆汉阳造，站在二层台阶上高呼道：“父老乡亲们，叔叔大爷们婶子大娘哥哥嫂子们，这位长官是八路军独立团的杨团长，手里有好几千人马，有机枪大炮，死在杨团长独立团手下的小鬼子成百上千，我亲眼看到杨团长抓住了胡占江，还把跟八路军顽抗的胡安的腿给打断了，胡阎王父子彻底玩完了，我们的好日子终于到来了，大家跟我喊啊，共产党万岁！八路军万岁！独立团万岁！”衣衫褴褛的村民激动地跟着喊了起来，越喊人越多越喊声越齐。
不少小伙子往前挤：“全福哥，你给我一支枪，我要参加民兵。”
“杨团长，我要参加八路军，您收下我吧。”
很快胡家大门前被三十几个小青年给占据了。
杨毅叫来警卫排长和几个党员战士接待这些青年和一些老乡的提问，自己回到胡家大院的前厅，林颖过来报告：“团长，侦察连成功伏击了共荣会，击毙袁希庆以下177人，俘虏228人，缴获枪支弹药一批，战损情况，牺牲3人，受伤8人；特务连和炮兵排攻下了明山堡，毙伤共荣会留守人员59人，俘虏183人，明山堡共荣会仓库里的武器弹药粮食物资比较多，请示下一步行动。”
杨毅想了下叫来杨静说道：“静姐，你带上两个战士去趟踞虎山吧，让蒙镇东团长派一个营去接收明山堡将明山堡，作为213团的预备基地，林颖姐，你给特务连发报，袁希庆窝藏的金银带回来一半，另一半金银和枪支弹药粮食物资交给蒙团长。”杨静、林颖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晚上杨毅收到了鲁彦的电报，他们已经顺利到达赞皇县境内的源口乡，在源口乡驻扎下来了，源口乡是鲁彦他们预定的二分队驻扎地，那里离中兴镇38里，北面45里是赞皇县城，如果有事杨毅带领一分队骑马乘车一个小时就能给予鲁彦支援，二分队如果遇险三四个小时也能撤回中兴镇，所以二分队看起来孤军在北面很凶险，其实安全也有相当的保障。
三个分队现在都已安全到达预定驻扎地，杨毅让林颖给第八军分区飓风行动指挥部发报，报告先遣队的进展情况，说明派到内丘和临城两县的政府工作队可以北上了，派往赞皇县的工作队最好一个月后再行动。
午夜时分军分区回电，要求三个分队迅速在辖区驱逐日伪力量和反动地方武装，给工作队开拓一个较为安全的局面，回电否决了杨毅提出的赞皇县工作队推迟一个月行动的意见，告诉先遣队三个县的县委和工作队在五天之内都会到达派遣目的地，要求先遣队各分队必须保证县委和工作队的安全。
杨毅看了电报，心里就有些郁闷，他对一分队和三分队不太担心，一分队和三分队都只是东面一个方向有敌人，一分队这里有蒙镇东的一个团作为助力，即使是临城的日军大队和治安军倾巢出动，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而三分队紧邻第八军分区，如果有警往南往北往西都是生路。但是鲁彦带领的二分队就不同了，二分队东面是日军平汉路封锁线，北面有赞皇县日军一个大队和伪军一个旅，西面有土匪武装和张荫梧两个团的顽军，只有南面一条道路通向中兴镇，这条道路大半是在丘陵山谷之间，地势较为复杂，任何拥有重机枪和火炮的敌人占据险要隘口掐断道路，阻击自己的增援部队，二分队就会成为孤军，如果仅仅是二分队突围，生还的可能性比较高，如果带着几百号没受过军事训练的工作队非战斗人员，突围逃生的可能性就要大打折扣，损失将难以想象。不过，现在军分区的当家人是焦阳，杨毅在焦阳面前没有任何说话辩解的可能，十有八九适得其反，杨毅思量再三最终抑制住了抗令的冲动，只得按焦阳的指示去做。
第二天上午在中兴镇召开的公审大会非常成功，周边的百姓看到被吊在马架上的袁希庆的尸体，看到跪在台子上的胡占江父子，都放下了心，在马大爷一家的带动下，三宝庄的贫苦百姓和周边受过胡家欺凌的乡亲纷纷上台控诉胡占江父子的滔天罪行，台下的百姓越听越愤怒，开始还往台上跪着的胡占江和胡安身上扔烂菜叶和小石头烂砖瓦，最后一个邻村被胡占江害死父亲的儿子，悲愤之下将胡占江和胡安掀到台下，暴怒的人群失去了理智，有的用剪刀有的用针锥，还有人连撕带挖，竟然把作恶多端的胡氏父子拆成了碎肉零件，最后还是部队鸣枪后，才将两堆碎肉扫进了麻袋，临城县县长宣布了胡氏父子的死亡判决书，行刑队象征性朝麻袋打了排枪，然后把麻袋拉到乱葬岗埋了。
公审大会结束后，杨毅刚回到营地，杨静陪同东北军213团蒙团长和严参谋长到了，杨毅把蒙、严二人迎进办公室。
自打上次踞虎山离别，才过去了十来天，蒙镇东的面色就好看了很多，人也精神了，拉着杨毅的手感激的说：“杨团长，杨老弟，老哥我可是怎么谢你才好呢？静妹子用针灸和药汤戒掉了我的大烟瘾，我是一点儿罪也没遭，这些天吃得香睡得沉，白天打拳操练劲头足，好像还胖了些，现在看着大烟再不馋了，闻着大烟味还犯呕，这份大恩还没报，你又给我送了一份厚礼，我和严老弟刚从明山堡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么险要的寨堡你们独立团流血流汗用弟兄们的性命攻下来，就这么拱手让给我了，仓库里能装备一个加强营的枪支弹药十几万斤粮食都留给我还不算，还留给了那么多钱，这个礼实在太大了，我蒙镇东无论如何也不能白白接受，我知道，你们八路军日子过得也很紧，我和严参谋长合计了，枪支弹药和粮食确实是我们急需的物资，我们就留下了，但不能吃白食，我们就占些便宜按市面价格的八折价格买下来，明天我就叫人把钱送过来，那些银元和票子我们绝对不能要，都给老弟带过来了，就在院子里的大车上。”
杨毅把二人让到座位上，杨静给几人上了茶，杨毅诚恳的说：“蒙大哥、严大哥，武器弹药粮食钱财是我送给你们的，可也不是白送给你们的，你也看到了了我们营地里的兵力没多少，不瞒两位大哥，这次我们八分区的动作实在是大了些，我们独立团拆分了四块，内丘、临城、赞皇三个县只有一个营的兵力，还有部分兵力留在了八分区看家，我们北上先遣队兵力不过千，直接面对的日军加起来足有一个甲种步兵旅团，还有一个师的治安军，另外还要跟一个师的民团军和上万亲日的会道门土匪武装作战，大敌当前，我的兵力捉襟见肘应付不过来啊，一个不慎就会让这数万敌人吃的连渣都不剩，所以，两位大哥的213团就成了我的保命符，一旦我军遇险还希望两位哥哥鼎力援助，你们的力量越强对我们的支持也就越大，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蒙严二人听了杨毅的解释，这才释然，蒙镇东笑着说：“让老弟这么一说，我还非留下那些武器弹药给养不可了，老弟放心，我们213团原本就是要跟小鬼子和伪军汉奸死磕到底的，到时候只要你一句话，老哥我亲自带队给你护驾，咱们两家亲兄弟共生死，干死那帮王八蛋。”
杨毅一拍大腿说道：“好！我的大哥，够爽快，小弟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有了你们213团做后盾，我这胆气也就壮了许多，两位大哥，等这三个县的局面打开，我们的抗日民主政府建起来后，这三个县一百多个村镇就都成了我们的抗日根据地，你们213团也就苦尽甜来了，到时候，我们独立团撤回八分区，北三县就交给你们镇守，北三县的税粮丁壮全部供给213团，213团就能不断发展壮大，我们两支部队一南一北相互支援，再有数十万抗日民众的支持，慢说鬼子的一个联队，就是鬼子来一个师团我们也能跟他较量。”
蒙镇东激动的坐不住了：“老弟，你说的可是真的，在以后内丘、临城、赞皇三县就是我们213团的地盘了？”
杨毅笑道：“确切的说是抗日民主政府的地盘，抗日民主政府执行的政策是统一战线，对辖区真正抗日的队伍就全力支持，我们独立团撤走后，北三县区域你们213团就是抗日的主力部队，三个县的政府当然要保证213团的粮秣给养，当然你们213团也不是孤军作战，三个县每个县都有营级规模的县大队，各行政区建有连级规模的区中队，各村镇还有数量不等的武装民兵和青妇队员，这些地方武装平时可以担负反特除奸的责任，防范抵御土匪和少量鬼子伪军的袭扰，在鬼子大规模扫荡根据地时可以掩护地方机关和老乡转移，也能配合你们主力部队打击敌人，保卫根据地。”
严厉面色凝重的说道：“杨团长，这就是说，北三县的政府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政府，各个县区镇村的地方武装也是共产党领导的武装，而我们213团名号上还是国军序列，可得不到国民政府的军饷补给，在根据地名不正言不顺，是属于客军，刚才我们从镇子里走的时候，你们的公审大会刚散会，老百姓对你们八路军可是交口称赞，不少年轻人还闹着要参加八路军，可见八路军共产党是深得民心，与其我们白顶着一块国军的牌子还苦兮兮的孤军跟鬼子死磕，还不如我们易帜归附八路军算了，那样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接受民主政府提供的粮饷给养，也能理直气壮的调动指挥下面县大队区中队地方武装进行对敌作战，按杨团长刚才说的，这些县大队区中队和民兵加起来也得有两三个团的规模，整合好了是很强的力量呢。”
蒙镇东坐下说道：“严老弟这个想法，我们兄弟这些日子没少议论，自从少帅放弃了东三省，这东北军的名号也是臭大街了，大家倒是不留恋东北军的这个编制，只要是真抗日，部队姓张、姓国、姓共无所谓，不过共产党的部队规矩大，另外抗战之前我们也跟共产党做过对头，这要是归顺八路军，弟兄们一怕散漫惯了受不了那个拘束坏了八路军的规矩，二是怕共产党秋后算账。杨老弟，我们跟你不是外人，我相信你不会坑我们，你给我打个谱吧，我听你的。”
杨毅也严肃起来：“蒙大哥的担心我很清楚，以前我也很担心这个问题，不瞒你们两位，去年我带领骑兵营参加八路军时，骑兵营绝大部分人是山上的土匪和归顺的晋军，不少人都有血债，甚至杀过共产党，归顺过来后，只要是真心跟着共产党打鬼子，愿意改过自新，八路军一概既往不咎，到现在这些人没一个人被清算过，有不少人还担任了重要职务，比如我们独立团的副团长王会彪就是土匪头目，我的炮兵连长就是晋军归顺的军官，我也见过军区支队的反正战士在部队干的很安心，没有受到任何歧视，我想八路军其他部队也会善待归附的国军，我们共产党八路军中也有很多投诚归顺过来的国军，现在依然受到重用，你们东北军的吕正操，三年前也是东北军的团长，现在是我们八路军冀中军区的司令员，说明我们八路军对归附过来的国军官兵是有宽大政策的，你们就放心好了。至于个人有什么缺点毛病的问题，我用人有三个原则，一个是坚决抗日，第二个是爱护百姓，第三个是对八路军忠诚，只要具备这三条我就接受，以前的事情我不追究，个人有什么其他坏习惯我也能容忍，只要在我的队伍服从我的管教，坏习惯可以慢慢改，我自己以前也不是那么干净，娶了媳妇还纳妾，后来参加了革命，只留下了柳杏儿做媳妇，别的女人都和离了。其实改掉坏习惯对社会有好处对自己也是很有好处，没了妾室，家里就很和睦，蒙大哥戒掉大烟身体就明显健康了很多，是吧？如果说你们一时不适应八路军的各种纪律制度，只要不犯变节投敌、欺压百姓、战场抗令不尊这种大的原则性的错误，其他问题都可以有个逐步适应的过程，像官兵的军饷问题、战利品上缴问题，个人财产归属问题都可以找到两全其美的变通方法，不会让归附的官兵感到吃亏，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临时先加入八路军，如果确实不适应可以自由退出，但是不能不告而别，不告而别是逃兵，更不能在战场上逃跑，那是会被枪毙的，退出后可以自谋生路但不能投敌，投敌是叛徒，也是会被枪毙的。”
蒙镇东跟严厉交换了一下眼神，严厉微微点头，蒙镇东说道：“杨团长，我和严参谋长还有手下的几个营连主官商议定了，征求了213团每个官兵的意愿，自己选择是否愿意参加八路军，全团1200多号人，有包括我和严参谋长共有966人愿意加入八路军，我们也不求八路军再给我们一个团的番号，只有一个要求，编到你们独立团，打散重编也行，单独成营成连也行，我和严老弟给你当营长当连长都行，只要跟你一起打鬼子就没问题。”严厉连连点头称是。
杨毅喜上眉梢高兴的说道：“那可太好了，蒙大哥、严大哥，欢迎你们加入八路军，不过你们以前就是国军正规军的团长、参谋长，安排到独立团当营职干部太委屈了，你们的队伍打散分编也不妥，不利于管理，我看这样吧，将你们这966人编成两个独立大队，临时编入我们独立团，蒙大哥担任独立团副团长兼任独立一大队大队长，严大哥担任独立团副参谋长兼任独立二大队大队长，每个大队设置一个大队部、两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一个侦察队、一个特务队、一个后勤队，大队配置政委，中队配置教导员，小队配置指导员，政委、教导员和指导员都是由我们独立团委派的党员担任，分管军纪和军法。我马上把你们的情况向军分区和军区首长汇报，争取给你们一个正规团的番号，有了正规团番号你们就能整编部队任命干部了。”
严厉说道：“杨团长，将我们这966人安排在你手下就挺好，不用再向上级申请编制了，蒙团长担任独立团副团长也很好，我这个副参谋长就算了吧，不伦不类的让人笑话，只挂二大队大队长就行。你别担心我们嫌官职小，我们只要是能打鬼子干啥都行，即使是我们想当官，跟着你干可能升官更快些。”
蒙镇东豪爽的一拍桌子说：“没错，严老弟说的在理，杨老弟，你是去年参加八路军的对吧，一加入就是营职，满打满算这才一年你就是团长了，按这个速度两三年内你干个师长军长的不在话下，我们跟着你自然水涨船高，不愁官职小，就这么着了，既然你给了我个副团职，我也就笑纳了，以后做好你的左膀右臂，我这人打仗本事不咋地但也虚度了几十年有些人生经历，给你提个醒打打杂还是可以的，那个独立大队的大队长我就不兼任了，让龙大海干吧，大海打仗是个猛将，老严打仗是个智将，你用好了他俩能事半功倍。就是不知道贵党能不能接受我们这样的人，要是可以的话，杨老弟能否引荐我们参加共产党？”
杨毅这下真的喜出望外了：“两位大哥要加入共产党？这实在太好了，我马上给我们鲁政委去电报，我亲自做你们的入党介绍人，他一定会同意的，番号的问题，要是你们愿意跟我干，我求之不得，以后我们就荣辱与共并肩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