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煎蛋的泡面(1 / 2)
屋里传来急剧的咳嗽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中年妇女艰难的起身坐在床上,在床头柜里四下翻着。
她要找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找到,她想大声叫唤,呼吸困难,加上胸闷,让她根本没办法把话说出口。
她起身去开门,走到门边时却发现门在外面被反锁了,她使劲的扭动锁孔,听到门外有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她有了一丝庆幸,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拍打着门,告诉门外的人自己在里面。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钥匙被拔了出去。
门里边的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拍打门,整个身体也渐渐瘫软,直至最后一丝气息消失。
\开门啊!开门啊!\邓晶晶睡在床上大喊,喊声悲戚又绝望,把同一个房间的清颜也给惊醒了。
清颜走到邓晶晶床边,手轻抚着邓晶晶的胸口,柔声把邓晶晶唤醒了。
邓晶晶睁开眼来,看到床边的清颜,竟一时分不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眼角两旁的泪依然残留着。
\你刚刚做噩梦了吗?\清颜看着邓晶晶满脸泪痕,关心的问。
邓晶晶闭了眼,又睁了眼,揉不揉自己的太阳穴,才感觉清醒了一些。
\是的,刚刚确实做了一个噩梦。我已经好些了,你去床上睡吧!\邓晶晶看着自己把清颜给惊醒了,十分不好意思。
清颜继续去睡觉,邓晶晶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脑海当中不断浮现刚刚自己梦到过的画面,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邓晶晶侧脸瞥了一下窗外,感受到窗外的月光,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刚刚只是一个梦。\
之后邓晶晶一直难以入眠,直到天再亮些时,邓晶晶起身去晨跑。
邓晶晶跑着跑着,遇到了比自己起得更早的挚意,自己往山下跑,挚意却已经跑返程了。
\早,师傅!\邓晶晶打招呼。
\早。\挚意也打招呼。
邓晶晶和挚意擦身而过后,没想到挚意又跑过来了。
邓晶晶眼角余光扫到挚意跑在自己旁边,心中有些窃喜,但没有说话。
挚意看着邓晶晶一个人跑,想陪邓晶晶一起去跑,又没直接说,找借口:\现在还挺早的,我再去多跑几趟,一起吗?\
\一起啊!\邓晶晶心里也不想拒绝,直接答应了。
邓晶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做什么事会习惯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特别是当挚意陪在自己身边时,感觉很有安全感,又能得到许多力量。
挚意对于她来说,像一个避风港,当被狗袭击时,她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挚意,跳到挚意的背上;又像一座灯塔,在邓晶晶被反噬时,守在旁边,照亮她,让她可以在黑夜也能有所依靠。也像知己,她犹豫着要不要报警时,挚意能清晰地洞察她心里的想法,并且支持她遵循内心的想法。
挚意对于邓晶晶来说,亦师亦友。
清冷和凄凉的丧乐声传来从山下传来。
邓晶晶不知怎么的,莫明被牵引着,脚步顺着丧乐声的方向跑去,挚意也紧跟邓晶晶。
直到跑到一户挂着白灯笼的人家,邓晶晶才停下了脚步。
这户人家院落的门是敞开的,邓晶晶直接走了进去。
虽然说是办丧事,但是院子里的人非常少。原来死的是一位有两个孩子的母亲,母亲昨天晚上突发哮喘,没有及时服药,死在房间里。可幸的是这个母亲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大一点的是女儿,已经在外面工作好几年了,小一点的是儿子,也开始在外面工作了。
邓晶晶再往里走,看到一个房间的桌上用香火供着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女人的照片让邓晶晶莫名有点熟悉,好像见过一般,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女人的照片前跪着她的一对儿女,女儿和儿子双眼红红的肿起,显然已经哭过了。
邓晶晶突然闯到别人的房间,确实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便跪下去对着面前的照片作了几个揖。
女人的一对儿女把邓晶晶扶起,发自内心的感谢邓晶晶能够前来凭吊自己的母亲。
邓晶晶起身时再次看到照片,照片的双眸里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驱使着邓晶晶。
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邓晶晶忍不住问:\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你是我母亲的朋友吗?\面对邓晶晶的提问,女人的女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邓晶晶。
\算是,你母亲生前经常来凌武道观上香,我是凌武道观的道士。\邓晶晶回答。
女人的女儿听到邓晶晶的回答后,仿佛放下了警惕心,起身,并没有说什么,带着邓晶晶往另一间房走,挚意默默跟在后面。
邓晶晶随着女人的女儿来到了另一间房,还不等女人的女儿开口说话,邓晶晶的脑袋里突然闪现了昨天晚上做梦的画面,心中一惊:\我昨天晚上梦到的就是这里,一样的床,一样的布置。\
女人的女儿领邓晶晶到房间里后,娓娓道来:\昨天晚上我母亲哮喘发作了,起身找药,结果还没拿到药,人就已经去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昨晚都睡得太死,又没有听到母亲叫。\
\药没有随身带着吗?对于这种急性病,药应该随时带着的。\邓晶晶奇怪地问。
\看,药就放在门口那个桌上。我现在也没收,睡觉前母亲可能忘记拿到床边,病又发的突然……\女人的女儿一句话没说完,就哽咽了。
\不是这样的。\邓晶晶想起昨晚自己看到,心中一下子否定。
邓晶晶终究没有说出口,毕竟昨天晚上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在现实的生活中,做什么事都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话,无法让人信服。
邓晶晶又在看放在门口桌上的药瓶,药瓶离床边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走两步也能拿到,怎么会因为拿不到药而死了呢?邓晶晶心里无限个问号。
\你母亲得了哮喘有多久了?\邓晶晶问。
\应该有四五年了。\女人的女人回答。
邓晶晶眼睛看着药瓶,思绪一下子飞远了。若是已经得了四五年的哮喘病,那么药已经服用了四五年,这么多年的用药习惯,怎么可能一下子忘记药要随身携带呢!
女人的女儿看着邓晶晶这副模样,突然对邓晶晶起了疑心:\你真是我妈的朋友吗?如果是的话,你怎么不知道她会随身携带哮喘病的药呢?\
邓晶晶被这么一问,心里一慌,但好在平常在外人面前,面部表情不是很多,掩盖过去了。
挚意帮忙解围:\我们跟你母亲也是道观见面比较多,一般也并没有打听私事,况且我们道观事物也比较多,没有办法顾及到每一个人。今天刚好从这里散步路过,才知道你母亲去世了,特来祭拜。\
女人的女儿听完挚意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刚刚言语过重,便歉意地说:\我们是单亲家庭,小时候由母亲一人抚养我们长大,与父亲那边早就断了联系,母亲亲戚也较少,今天参加葬礼的人也很少,感谢你们来帮忙。\
\不客气!\邓晶晶略微笑着说。
\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就随意的在房间坐坐,休息,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女人的女儿客气地对邓晶晶和挚意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不用客气,我们道观还有些事,等下午的时候我们再过来帮忙吧。\邓晶晶想着今天还要值殿,于是便拒绝了。
邓晶晶和挚意走出门,听到了一阵对话。
一老妇人说:\苏娥,看你女儿多好。平时总是煮方便面,不给女儿加煎蛋,只给儿子加煎蛋,十年如一日的偏袒你的儿子,看现在你走了后,你的这些身后事都是靠你女儿一手操办。\
\她该后悔了!别看这苏娥比我们年轻,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却比我们还要重。\另一个老妇人应和。
开头挑起话的那个老夫人接着说:\这还是我们见到过的,其他偏心的事还不知道她做了多少。前几天听她女儿跟她吵,说什么给儿子买了房,让女儿还贷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么多年,她女儿很早地就辍学在外面打工,打工的钱都是一分不少,全寄回家给他补贴儿子。\
\唉,怎么会有这样重男轻女的人,跟他一比起来,我觉得我们也不是太重男轻女。\搭话的一个老妇人自豪地说。
之后的话,邓晶晶就没有听到了。
听她们的谈话,邓晶晶总算知道了,死去的中年女人是苏娥。
在回道观的路上,邓晶晶一直在想着昨夜的梦、苏娥的死、老妇人的谈话、黑白遗照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这些事总让邓晶晶感觉有些莫名的联系,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联系。
邓晶晶放下脚步,对身旁的挚意说:\我感觉苏娥的死,是人为,是有人故意拿走了她的药,因为药在房间里那么近,不可能说拿不到。\
挚意对于邓晶晶心里所想,心领神会,一针见血地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他的家人主张她是拿不到药而死的,你也不好多说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也没有证据。\
\唉,怎么没证据?要是有证据就好了。\邓晶晶叹气。
\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个事情?\挚意看着邓晶晶愁眉苦脸,担心地问。
\我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场景就跟苏娥家一样。梦中的苏娥边咳嗽边捂着胸口,看起来十分难受。她从床上起身,首先是在床头柜翻找药,没有找到,然后走向门边,门打不开,一个劲的拍门。我当时还听到了有锁插入门孔扭动的声音,但是我没有办法看到门外的人。\
邓晶晶说着说着,目光好像回到了昨晚的梦境,一下子又浑身一哆嗦,挚意上去拥住了邓晶晶,一遍遍轻抚着邓晶晶的背,柔声安慰:\只是一个梦,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在你身边,别怕!\
邓晶晶平常一向是个坚强的人,但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自己那坚强的铠甲一下子就灰飞烟灭,反而变得脆弱了,窝在挚意的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挚意虽然没有看到邓晶晶流泪,但是从心底里感受到邓晶晶刚才的情绪不好,回想起昨晚的梦境时,整个身心都被恐惧气氛笼罩着。
挚意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待,让邓晶晶发泄好情绪,整理好情绪。这样站了一会儿,邓晶晶果然好了很多,等感觉自己眼泪干了的时候,才离开挚意的怀抱。
\谢谢!\邓晶晶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嗯!好些了吗?\挚意看着邓晶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