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落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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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回 围炉夜话四象觥筹 童男童女齐闹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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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道观。
白长庚、木相留和凉曜在百年香炉前醒了过来。
“回来啦,如何?”
白玉楼莞尔,给她们盛煮好的黄粱米。
“白四龙”前辈居然也来了。
白长庚:“药采到了。”
此外,她将从生锈的铜门内带出来的东西,交给“白四龙”前辈看了看。
似乎,他就在这里等着她们给自己这个。
白玉楼望见了东西,凝眉道:
“哦?”
父子二人彼此望了望:“这是……金缕玉衣。”
在那道铜门里,放着金缕玉衣的残片。
白四龙对白长庚耳语一番,交代这个金缕玉衣之后怎么办。
白长庚一一答应。
五人先不再管这个,各自盘腿坐下,梳理接下来五帝钱的事宜。
白玉楼看着女儿,想着五帝钱的事情道:
“「木币」守在咱家,千万把稳好。”
白长庚颔首。
“王家和石家最近有合作,密切得紧呐。可能近期王家也得了些「金币」的照拂。”白四龙前辈也道。
凉曜点点头,看了一眼白长庚,接话道:“「金币」肯定还在石家那里,近来石家的各项产业有所扩张,只增不减。”
“王家和常家虽然曾失了「火币」,可王兰仙与司徒家合谋已久,司徒家现也拿了土币,不知后头还要如何呢。”
白玉楼想了想复道,
“常家的点睛人应当可信。”
白长庚听闻,静默不语。
“「水币」在炼完蛊之后,恐怕被归心派的拿回去了,他们还在与官家有所往来,后面少不了水币的。”凉曜补充。
白玉楼表示,司徒礼那边暂时没什么大动静。
自从他故意在清谈会上表示,白家要收归全部五帝钱后,白家最近的情形也是风云变幻。
“略施小计,抛砖引玉来着。”白玉楼朝“白四龙”前辈微笑。
特别是须臾派司徒礼对白玉楼那句话的反应,如临大敌。
门派的当家人下面的协助者在不停换人变动,归心派和须臾派,定然在底下筹谋操作着什么。
外头,阴门百家也是如出一辙的风云变幻。
今天有一家起来,明天有一家垮台,随着火币的流转,各大小家族也轮番上阵,挨个或崛起或翻覆,你唱罢我方登场。
白双雁前辈身上的‘百日穿心’蛊早已解开,他和「香篆派」的蓝情、「开阳派」的花雨现在都是佯装须臾派的傀儡,假意被司徒礼和须臾派衷心控制着,实际上心向内门,时不时通过各种手段向内门传递新的讯息。
白长庚想,司徒苑除去最近来问她解开蛊毒的进度,最近也没什么动静。
她们还有那个归还石榴红肉体或魂魄的赌注。
…………
杏枝观,白长庚的房间。
石榴红已经脱下了外裳,穿着中衣,正在白长庚房间里看着手上的衣服发呆。
因为她们的神识从镪水池回来,这件衣裳居然受到了干扰。
比起幻境里的,破坏倒不是非常严重,只是有些地方破了几个小洞。
白长庚淡淡看了眼,那只不过是一件买给石榴红的普通衣裳。
当时白长庚路过一家店面,正好看见时新布料,觉得蛮衬她的,就随手定了一件成衣,非常物美价廉。
她觉得石榴红会嫌弃太朴素,作常服刚好合适,后面也陆陆续续买了很多别的好看衣裳来。
石榴红看见白长庚进来了,还看着自己,马上把衣服慌乱地卷到身后,嬉皮笑脸逞强道:
“别这么小家子气嘛,我会补好它。一件衣裳罢了。”
白长庚见她不在意,也点了点头,她拿出取到的强酸,去门廊外的厨房准备第五味药材——相思石的解药。
实际上,白长庚走后,石榴红有些害怕,手指都在微不可见地颤抖。
她复又看着衣服发怔。
要知道,这件衣服的丝线用料昂贵至极,剪裁也是绝顶匠人的手艺,金红金红的,十分耀眼,在阳光下会闪耀异彩斑斓的变幻光芒,明艳热烈,宛如凤凰的羽毛。
这衣裳单是做工与布料等等价值,恐怕比她穿过的那些花神装还金贵,她连推测都不愿去推测半分——加上自己最近一年向来吃穿住在白家,铁定是填不上这等窟窿和人情了。
衣上的洞好补,人心的窟窿难填。
白长庚作为朋友待自己不薄——
虽说,难免她可能心里也有利用自己的成分在。
以石榴红的花魁身份和坊间的轩然舆论引导,她协助白家作障眼法、并维持五帝钱的稳定局面,她在隐晦的层面与必要关头,为白家内门出的力并不少。
而白长庚这个人总是风轻云淡,谁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呢。
石榴红只是懊悔——自己寄人篱下,做事本要谨慎万分、如履薄冰的,她居然这么不谨慎小心,弄坏了衣裳。
她居然也会犯这等错误。
石榴红心里叫苦不迭,总之,事已至此,她必须得亲手把衣服补好。
白长庚在蓝情前辈那里接受着不断的训练,直到鼻息能够分辨出世间的三万六千五百种不同的气味。
她应当可以成功地禁受解开「万年春」情蛊剩余几味药材后,接下来的反噬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了解了世间几乎所有的气味,白长庚便对它们不再有神秘感。
以及,她愿意主动褪去自己曾给它们赋予的那么多的复杂想象。
包括“大老虎”等罩着神秘面纱的物什,世间欢情,不过如是。
她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八风吹不动。
蓝情前辈也对白长庚的表现十分满意,放心将香篆派的和合秘香解药方子交付于她。
转眼间,来到了杏历乙巳年(1605年)的冬天。
紧随着相思石的后尘、解开和合秘香之后,石榴红变得很沉默,开始整日面无表情。
一开始把木相留都吓了一跳,来白长庚这边找她玩的时候,石榴红反常到居然没心情和木相留拌嘴了。
木相留有些紧张,变得小心翼翼:
“狐狸精,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石榴红懒怠回应,她甚至对木相留露出了在杏倚楼待客的礼貌又疏离的标准妩媚笑容。
木相留有些毛骨悚然。
石榴红撇过脸,只说是自己身体困乏,便不消再理她。
她也不梳妆、不吃饭,不调侃和找白长庚麻烦了,总喜欢一个人闷在炼丹炉里,时哭时笑,似喜似悲。
白长庚去看她的时候,却发现石榴红经常一个人躲在炼丹炉抹眼泪。
石榴红像凶猛的野兽似的,从不让白长庚瞧见她泪流满面、双眼哭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