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晚会(2 / 2)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以后再看这伙年轻人的时候,又会是什么身份。”
忽然沉默少许。
有些问题,众人心知肚明,只是从来没有人挑明而已。
“怕什么,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担着!”
“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坏事,少操心就是了。”
“怎么就不是坏事了?看看,看看,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这些毛才刚刚长齐的小子,一个个的比懦夫还懦夫,吃这么点苦头就觉得自己好像遭了什么大罪一样,骨头都是软的!”
“时代使然,过惯了好日子,谁还愿意吃苦?”
“老魏,少说两句吧。”
陆教官拍了拍老魏的肩膀,说,“大雪天里作火炉,大雨天里当雨伞,投身入伍那日起,我们谁不是抱着这个想法?”
一时无语。
“多久没见过下雪了?”
“不清楚,但应该很久了。”
“南方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九年那一年起,南边就一直没下过雪了。”
“四零年的时候,北方也没见过了。”
“走了,该回去领队了。”
几人各自散去。
待这边唱毕,陆教官道:“开嗓也开够了,现在想表现自己才艺的,打个报告自己出列上前。”
所有人坐在那,正当教官准备挑一个顺眼的上来表演时,有人自告奋勇出列,居然是卫航。
正当卫航滑步走来,手舞足蹈时,教官呵斥到:“怎么走的!正步走我没教过你们吗?”
卫航赶忙正了正步子,以标准的姿势走上了前。
而正当卫航可以咳了几声,背对着照明灯,俯瞰底下坐着的人们,深吸一口气,准备献上一曲之时,教官又道:“唱之前先把歌名说一下,不然歌那么多,谁知道你在唱哪首。”
可把卫航噎得不轻,本有心想说一些惊天地泣鬼神之言语,结果就是确认没这样的天赋,只得作罢。
让人别开生面,平日里这家伙表现得老老实实,原来还有这么闷骚的时候。
唱的是一首现代流行的类型,据说是由智能AI创作出来的,高昂激烈的伴乐搭上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巨大的反差感,不知道为什么就火遍了大江南北。
不过时间是无情的,这首前年流行的歌曲,在去年就已经变成了老歌。
但是经卫航这么一唱,本就有些磁性的嗓音,搭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伴奏,又别有一番风情。
引得隔壁都有人侧目。
只有玛嘎裟对此熟视无睹。
徐渊洋没有多在意声音听上去如何,相比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听听那些歌词。
词描述内容很简单,就是乘坐悬浮汽车在城市间游历的所见所闻。
大多听起来没什么意义,徐渊洋只记下来这么一句“人间往来繁华,我看在眼里,人间沧海桑田,全在我的脑子里。”
“还有人吗?没人出列表演的话我们就继续训练。”
陆陆续续,又有几位出列。
“雪姐,上去呗,你写的那么好,不展示出来,多可惜啊。”
“你小声点,别被教官听见了。”
“唉呀,雪姐雪姐,上去呗。”
“我,我不敢。”
“我不信!”
“还是,算了吧……”
“上去嘛~,我陪你一起!”
上一个欢歌载舞的同学优雅地弯了个腰谢幕,回到了方阵。
时间不知不觉也过去了,训练的规定时间已经快接近尾声。
一个女孩被另一个女孩半推半就拉了上去。
一个好像是叫季念雪,另一个叫南瓜。
表演的是朗诵,诵词是季念雪自己写的。
朗诵这个表演形式,现在都已经式微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听到。
背对着照明灯,看不清的季念雪的脸上,早已羞红一片,只是已经站上台,身边小南瓜给自己眼色示意她放心。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害怕,给今天的训练画上句号。
与其说是朗诵,更像是吟唱,有南瓜在一旁跟着季念雪的轻唱哼着小调,平缓而又空灵。
“春岁阅年夏知蝉,秋闻枫落冬飞雪。”
“南枝翠,月吟风,回雁起,归玉里。”
哦,原来只是一段开头,后边正文才是真正的朗诵。
“春……”
“夏……”
“秋里念乡时,谭汪寒,婵娟圆,初嫩枝芽老,凋零落。一风吹起千枝叶,但不归,旦不归。……”
这听者有意,徐渊洋忽然有些感慨,古树观叶落,树百年不老,叶年年而凋落。
和那日那“人”劝言,修士百年而少,凡间风水早已是沧海桑田,二者之间,有些相似了。
本来便一直明白,但始终没愿意深思的徐渊洋,也因那日这么一句,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毕竟哪怕初入碧湖境的修士,寿数也已一百有六十了。
“冬江冻川上,雪飞凌,银素妆,新霜枯草华,朱莹泪。一风吹起百灵灵,随云下,碎云下……”
悠悠绵绵,写下了一年四季。
只是这冬日哪里还有“银素妆”呢?
如果不是每逢冬天,长辈们回忆曾经下起的雪,那大雪漫天,打雪仗、堆雪人、被大雪封了路,可能在场,甚至没有哪位同学知道,雪是什么东西。
忽而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所有人第一时间停下了动作,原地立正,目视前方。
命令传了下来,是带队回去,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了。
有序离开,走到某一处解散之后,徐渊洋没有立即返回宿舍,而是在路上慢慢走着,看着从天上飘落的树叶,和地上那些还没来得及清扫掉的枯枝败叶。
想起夜晚集训前,刘敏跟韩清的打闹时的答话。
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如何,自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很多事情早已命中注定。自己希望的只是找到改变之法,他不希望面临有那么一天,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现。
只是,这么一个“只是”,好像就已经难如登天了。
走着走着,有人和他齐肩并进。徐渊洋转头看去,是王曦怡。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的一生有些太短暂了。”
“你才多少岁,怎么想的问题就这么老熟了?”
她有些惊讶,“再说了,是个人谁不要经历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多珍惜珍惜时间。”
徐渊洋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