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被青春只是撞了一下腰(1 / 2)
斑竹这种禾本科的植物,对于这些城市里来的知青们来说是稀奇的。他(她)只是在课本上见过,实物也只是听说。如今面对这满山的斑竹,杜仁杰他们有好几次想结伴上山一看究竟。但一想起初来乍到,他们也就暂时作罢。
在分配住宿时,杨洋慧同万小晓被安排在王书记那个耳厢房,跟王书记家共一个堂屋进出。而小芳则住在另一户村民家里,男生和另外两个女生统统安排在荷叶塘村。更让人费解的是王书记叫杨洋慧单独在他们家就餐,难道她是他们家亲戚?猜归猜,反正其他的自己开伙。
杜仁杰他们这些男生跟着老农到田里施肥,再过些日子稻子就要抽穗,必须赶在这几天给抽穗前的稻子施尿素。杨洋慧她们几个女生则跟着大队妇女干事刘小妹在队上一间房子里扎拖把,前段时间队里接到县里安排的1000把的任务,紧急得很。
这一天,杜仁杰发起了上山看斑竹的活动。万小晓举双手赞成,为了热闹,小晓极力鼓动杨洋慧一起去。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男生,一个叫刘小平,另一个叫栾川贝。
后山并不高,但对于城里的小青年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特别是杨洋慧。如果说是带小孩什么的,她没得说。正想着,她一脚踏在了青苔上。“哎呀”一声,她打了一个趔趄朝右边倒去,右边正好是一个小山涧豁口,大概有4米多深。就在这个关头,眼疾手快的杜仁杰一个长臂管辖,伸出右手一勾。这一勾,精准勾住了杨洋慧的腰。这一勾,恰好勾住了杨洋慧的性命,悲剧才没有发生。当大家回过头来一看,都出了一身冷汗。此时的杜仁杰早就把手从杨洋慧腰间抽了出来,涨红着脸说:
“没事,没事了。”
杨洋慧早就被刚才那一幕吓得魂不附体,面对杜仁杰出手相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心还在“突突”直跳,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她的面颊陡然泛起了羞答答的红晕,像两片粉嫩桃花,又恰如一朵出水芙蓉,在日光的照射下楚楚动人。她想了一下,对杜仁杰的出手相救不能没有表示,哪怕是一句话。她原地停了下来,等杜仁杰来到她跟前的时候对他说:
“谢谢你救了我!”
其实,那惊险一幕过后,杜仁杰就时刻不离杨洋慧左右。刚才她那美若天仙般的容貌,早就印在他的大脑皮层里了。现在又听她这么一说,他好像喝了一口甘露,赶忙回答说:
“哪里,哪里。同是天涯沦落人嘛。不说这些啦,我替你和万小晓挖两棵斑竹带到你们住的房前去,怎么样?”杜仁杰故意把话题岔开说。
“好啊!”万小晓跳起来说,杨洋慧只是抿嘴笑笑,点了点头。
山下的热浪已经滚了起来,可山上还是凉风习习。站在山上俯瞰下去,杨洋慧她们住的那个柳叶滩村呈“U”字形展现在眼皮底下。
“哎,杨洋慧。你看我们住的地方像不像火柴盒子?”
“像,太像了。你看,一盒盒的排列得多整齐啊!”
正在杨洋慧和万小晓说话的当口,杜仁杰他们也在挖最后一棵斑竹。杨洋慧和万小晓赶紧走过去搭把手。
斑竹并不像一般的楠竹直插云宵。斑竹远没有那么高,最高的还不及它三分之一。斑竹的竹节密而不疏且紧实,是生产专业容器的首选,同时还可以入药。九嶷山区生长的这种斑竹又叫香妃竹。要说观赏,非香妃竹莫属。
“好啦,齐活啦!”杜仁杰今天特别地兴奋,他的心曾一度粘连在那柔柔的、酥酥的腰枝上而不能自拔。这种感觉似乎足够强大,强大传感到了他手臂上。五棵斑竹有四棵在他手上一摇一抜就出了土,活像鲁智深倒抜杨柳一般。
“哎呀呀,仁杰今天怎么这大的力气?是不是吃什么活络丹呀?”刘小平阴阳怪气地说。
“谁说不是,先是长臂管辖救美人,现在......要是我,莫说四棵就是再来四棵都不在话下。”栾川贝边说边朝着杨洋慧作着鬼脸。
杨洋慧没有啃声,但是脸却红一阵白一阵的。
“算了吧,栾川贝。老天爷根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假如给了你那就麻烦啰
!”
“哈、哈、哈。”
阵阵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山涧,一种从未有过的青春活力展现在柳叶滩村的上空。
杜仁杰这小子,长臂管辖英雄救美的事情,一下就在他(她)中间传开了。
“这家伙下放修地球还没几天,就交了桃花运。”
“这都算了,关键是他救了杨洋慧。”
“就是啊,别看她是社会青年的,那个长相真是没得治了,你看她那副眼睫毛,就想去为她死!”
“你这个人也是,长相美与丑跟是不是社会青年没有关系。你看啊,其她几个女的不是社会青年吧,怎么样?”
“难怪王书记只安排她一个在他家里吃饭呐!”
“我看这里面没安好心。”
杨洋慧和万小晓把杜仁杰为她们挖下来斑竹,小心翼翼地摆放在窗前的阶基边上。她们俩精心地养护着它,为它浇水施肥。
自这以后,杜仁杰有意识地靠近杨洋慧她们女生,表面是找万小晓和小芳,实则是想看一眼杨洋慧。机会好的话,还可以同她说说话。
杜仁杰从万小晓口里得知,她们扎拖把的任务很重。特别得知杨洋慧为了赶任务十个手指都勒出了泡,他心里一阵紧。于是,他带着刘子平、栾川贝等人利用歇工的机会来帮工了。万小晓和小芳乐在其中,反倒是杨洋慧心里怪难为情的。因为杜仁杰每次的眼神告诉了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杨洋慧跟她同住的万小晓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万小晓是一个性格开朗,没有什么心计的人。但做起事来总是丢三落四的,真不知道她初中那三年课本是怎么读过来的,特别是俄语语法。
她跟杨洋慧同年不同月,她要大三个月。
“慧慧,快点陪我去一趟厕所!”
“是解大手呀?”
“不是,是那个该死的东西来了。”
“哦,好吧!”
厕所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就在房间后面的山坡上。厕所是由几根杉树尾子搭的棚子,上面盖着几块杉树皮,下面是一个屎坑,屎坑上面是搁着两块石板。有时屎坑满了,搞得不好拉出来的屎就会溅出一团屎花来,搞得满屁股都是。
万小晓走在前面,杨洋慧打着手电筒走在后面。
杨洋慧站在外面等。她举着手电筒一会天上,一会儿地下,一会儿山上。随着她那电筒的光柱,将锅底黑的夜空划出了一道道稍纵即逝的图形来。村子里还没有通电,村民们点的还是煤油灯。
不远处便是荷花塘村,杜仁杰他们就住在那里。不知怎么搞的,自从那次山上杜仁杰救了她以后,只要想到他,她的心跳就莫名地加快起来。他确实是一个不多见的好人,外表好,人心也好。万小晓告诉她,杜仁杰还是学校篮球队的中锋。难怪个头这么高大,她弟弟就是蓝球爱好者,经常讲起打球的事。
这时从荷花塘村传来一阵狗叫声,引发了本村的狗也叫了起来。她全身哆嗦了起来,对着厕所喊着:
“小晓,完了没有。这狗叫得我有点怕!”
“好了。看你胆跟针尖似的!”
回到屋里,一盏煤油灯放在一张老式的方桌上。桌子上方是一个木窗,窗帘布还是她们住进来的时候,自己动手用铁丝串起来的。两张床,一张靠东,一张靠西。小晓睡东床,慧慧则睡西床。小晓的东西比慧慧多一口箱子,里面除了换洗衣服,就是几本小说。慧慧东西就要简单得多,一个大的帆布袋,袋子里装的只有几件衣物,其他的就没有了,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就如同这间屋子一样家徒四壁。
“慧慧,大家都羡慕死你啦。我们来的这11个人,就你一个人在王书记家里开小灶。而我们还要轮流做饭,开集体餐。命苦啊!唉,今天他们家吃的是什么?”
“小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有一次,王书记吃饭的时候说漏了嘴。说我不是知青,要区别对待。这个事情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不是知青?动员我下放的时候,我们居委会伍主任都说我是知青的,我准备跟王书记说,我要同你们一起吃集体餐,那该多好啊!”慧慧停了停,又接着说,
“他们家今天吃的是干饭,辣椒炒干鱼仔和素炒丝瓜。”
“那多下饭呐!天呐,我要不是知青就好啦!”小晓边说边咽着口水。
“小晓,我总觉得把我同你们这样分开不好。”
“这有什么?我们不是同住同劳动吗,只不过是没有同吃嘛!如果谁有意见,我跟他(她)单挑,你信不信?”
“我信,小晓姐。”
“他们男生住的那个荷花塘村,你去过没有?”慧慧问。
“去过,他们三个人一间屋子。条件跟我们这里差不多。”
“小晓、慧慧呀!”这是王书记老婆张友莲在喊。先前那会儿,她看见她们俩打着手电上茅房去。她放心不下,就喊了起来。自从这些城里妹子下放到这里,她就把她们当成了自家的闺女一样,特别是对住在自家的小晓和慧慧就更加了。她这个人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平时初一、十五还吃斋,这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农村是很少见的。她跟小晓和慧慧的住房就隔了一个堂屋,说话大声点,都不用动步。她称她们呢称,她们则叫她为伯娘。
“伯娘,我们回来了。”
“那就好,早点睡吧,明早还要出工的。”
“知道了,伯娘。”
男生照旧跟着老农下地干活,女生依然跟妇女干事刘小妹扎拖把。
刘小妹早15年前就嫁到了这个村,她的老公叫王有发。他跟王书记是嫡堂兄弟,书记为兄,他为弟。单从王有发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他是个能干人。队里的事书记在,书记拿主意;书记不在,由他拿主意,他是支部委员。跟她的老公一样,刘小妹做人做事风风火火,是个直肠子人。她跟王有发生有一儿一女,都已成人。15年的风霜雪雨,已把她浸泡、腐蚀成了黄脸婆。她同嫂子张友莲一样,视这些下乡青年如同自己的儿女。
“小晓你们几个记住了,这批托把是乡政府集中采购的第一批货1000把,由于有杜仁杰他们的帮忙,剩下也不多了。慧慧,你那个劲还要大一点,还有你冬秀、还有你小芳,小晓你给我盯住了,就按照这个样品做!”
晌午,快吃饭的时候。
慧慧跟小晓站在阶基边,突然看见杜仁杰背着王书记的儿子王小波,气喘嘘嘘地一边碎步跑着,一边喊:
“王书记,王书记,您儿子小波晕倒了!”
王书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阶基低下,扶着杜仁杰一起进了屋。他叫杜仁杰把小波放到床上,张友莲则用湿帕子将儿子嘴边白沫擦干净,嘴里不停地说:
“遭孽呀,遭孽。你看看又发了,那个郎中的包票又白打了啊!有道,你倒讲讲看,这都是些什么郎中呀!”
“好了,没事了!这是家事,你也不要啰嗦。你快去做饭,今天你们三个都在这里吃饭!”王书记说完,就出去了。
是的,这是王书记的家事,他(她)们不便问。不过事后,他(她)们都清楚,王小波得的是一种癫痫病。没事的时候跟健康人一样,发病的时候就吓死人,倒在地上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小波父母最担心就是怕他发病的时候,一头扎到塘里去。
小波今年19岁,就是因为这个病,连个上门说合做媒的人都没有,都怕有遗传。为给儿子治病,王书记遍访了各地名医,但收效甚微。最近,有人向他推荐的一个名老中医,结果又是白费蜡。那天,他出门就是找那位郎中讨说法去了,连饭都没有回家吃。
杜仁杰的饭量其实是比较大的一个,可那天在王书记家吃的那顿饭,他却吃得很少。他那哪叫吃饭?分明是在看,在欣赏杨洋慧的面庞、眼睛、眼睫毛。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深深地镌刻在了他的心底。
他相当眀白,他们男生中何止是他动了心思?除了刘小平,其他哪一个没有小九九?
在学校打篮球,他是个中峰,抢篮板是他当仁不让的职责。他把这个职责不知不觉、不折不扣地运用到了,生平第一次青涩的爱情信上。
越是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下,爱情萌发得越快,它与文化程度无关。
杜仁杰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提笔给杨洋慧写了平生第一封情书。
“慧慧:
我现在斗着胆子给你写这封信 , 以表达我发自内心的爱。
记得我们从城里上火车那一刻,我第 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和冲动。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像个马大哈一样。来到这里以后, 我在有意或无意观察你,一次、两次 ……直到n多次以后。特别是王书记家里那顿饭以后,你我的眼神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那恰如炙热的电弧光是不会说谎的。我真心地爱上你了, 你呢,我不敢妄下结论,但我可以肯定, 我在你心里的印象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