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回到萧府(2 / 2)
两刻钟后,身上的血衣才被完整撕下。
走到门缝边,借着一丝微光打开瓶子。一股冰凉的的气息直钻进鼻子里,浓郁的药草香十分醒脑。
沈琼林用食指小心粘了一点点药膏,借着门缝那缕光,又在瓶檐边刮了刮,指尖只粘下一点点白色膏体,朝身上最疼的臀部抹去。
手刚碰到伤口,瞬间脸色狰狞,嘴巴却没发出一声来。
宫里的板子,一板下去,能叫人皮开肉绽。走了一晚上的路,此刻伤口早就又肿又疼。
又粘了点药膏,朝伤重地方抹去,指尖轻微抹着,将药膏推开。又用空手指再去粘了粘他处的伤口。
片刻,将装药膏的瓶子合上,趴在木板床上盖着衣服沉沉睡去。
寅时——又习惯性的醒来,趴在床上实在不安,只能披着衣服在床边坐着。
浓浓一片黑暗中,良久,那弯曲佝偻的背慢慢直立起来,背影清癯。
枯坐到府中响起动静,沈琼林简单收拾好仪容,打开门在檐下静静站着。
门外是一片空庭,地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天光漆暗。
沈琼林长叹一口气,哈出的气瞬间氤氲成一片白雾。
不远处的下人房都亮起了昏暗的油灯,里面传来洗漱的声响。
没人现在就来找他,沈琼林走到雪地里,掬起一捧雪,小心搓了搓手背上的流脓的创口,又小心清理了两个手掌,再掬起一捧雪净了净面。
冰凉的触感让他大脑一片冷静。
看到有人从檐下走动,迅速站起返回屋门口。依旧是安静立在门边,微微躬身,头垂地很低。这是宫里奴婢的礼仪。
片刻,一片白袍闯进视线。
温和道: “你起得太早了,原是说现在叫人带你去收拾下。罢了——你随我走吧。”
“唯,公子。”
看到沈琼林跛着步子走路,云涵凝眸道, “景公子昨夜应该给你看伤了吧,怎么样,伤势如何?”
“劳公子挂心,不妨事。景公子昨夜给了奴婢上好的药膏,涂上去好了许多。”
从云涵嘴边发出一声轻嗤,伤势这个话题也就撇了过去。问: “你都擅长些什么?说来听听。”
沈琼林跟在云涵旁边,落后他一步,小心回答, “奴婢擅长撒扫,以前就是在撒扫处当值。也在宫中清理过恭桶,这份差事也是会做的。”语气谦卑。
云涵脚步一顿,扭头朝后看了眼,神色晦暗。沈琼林亦停下,躬身低头,静听吩咐。
片刻,云涵又继续在雪地里走动,两人穿过一道圆形拱门,云涵倏忽道: “我读过你写的策论,觉得不错——”
闻言,沈琼林愣了一瞬,云涵说的事仿佛是前半生。眼神迷茫地似乎回忆不起来。
半晌, “奴婢——只是宫里的罪奴。”语气极近卑微。
云涵几不可察叹了口气,注视廊下的雪,道: “这几日你就边养伤边在府里撒扫吧。”
“唯。”
二人来到管事这处,管事正在安排下人做事。
云涵瞥了眼沈琼林, “秦管事,这人是陛下赏的,以后就在府里为我们将军做事。叫他去撒扫庭院,你安排他住下,再造册登记。”
“是,公子。”
交代完事,云涵迈开腿出厅门,蓦地扭头道: “待会叫人带他漱洗一下,换身衣裳,就安排人去干活吧。”
秦管事有些诧异,但还是连忙应下,他知道这位云公子在新夫人面前是红人,说话极管用,自然不敢轻慢。但他们将军对这新夫人的态度也是明眼能看出来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可能去讨好。只是这云州的女将军也不好开罪,只能公事公办,态度不咸不淡。
见云涵离去,秦管事领着沈琼林去公事房。见沈琼林腿脚不便,眉头一皱,却没有多事问。
两人进了屋,秦管事不急不慢坐在桌前。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蘸了蘸墨汁,掀开眼皮,冷漠问: “姓甚名谁?”
沈琼林低着头回答, “奴婢姓沈名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