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言语下的哀伤(2 / 2)
梁恒华立在原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她,不知怎么的,眼眸有些异样的波动,他试着去搀扶着她,嗓音变得温和:“你还没醒酒吧,女孩子以后在外面别喝那么多。”
“谁要你管了,”方千郁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须臾,她站定,轻轻说,“梁恒华,请你记住,是你先主动走向我的。”
风从窗外灌进屋子,带回那一年纯真的少男少女们。
那是新生第一天报到的日子,彼时的孩子们皆带着憧憬未知的懵懂神情。
而那个刚刚进入大学一年的方千郁也是这般怀着对梦想与爱情的憧憬。
哪一个女孩子不想在大学来一场甜甜的恋爱呢?
方千郁是作为学生会成员帮新生领路时被梁恒华注意到到。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看见了优雅如白天鹅的她。
那时的她还未展开双翼,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
而这样带着半生半熟的高雅与青涩交织在一起的气质是致命的。
尤其,对于梁恒华这样一个经历失败爱情只想找个容易得手而又不失美丽的伴侣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最佳选择。
对着爱情怀有憧憬的无知少女大概是最吸引人的吧,尤其还是他这样一个陷在爱情沼泽里的人。
于是,他出手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副皮囊还不错,他很了解怎么运用自己的优势,于是,他得手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你好,我叫梁恒华。”
他们认识了。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时不时送些礼物,来一些关怀,和一些深情的目光,他成功俘获了这个对爱情初萌的少女。
然而,就在一切即将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时,他按下了暂停的开关,没有预兆和解释地转身离去,留下了丢失心脏的少女。
“然而,你也是那个主动离开的人。”方千郁背对着梁恒华,脊背挺得笔直,却不知身体那一侧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累了。”一声叹息传入梁恒华的耳中,他抬起头,看见她单薄的身影。
“我不想再问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有没有在乎过我,”清冷的女声没了感情,低缓而凉薄,“我现在只想放下你,完完全全放下,不留一点痕迹。”
“所以,”她侧过脸,脸庞轮廓在光晕下流光溢彩,“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嗡”
梁恒华脑中好似有什么鸣起了警钟,一种名为心慌的感觉蔓延上他的心房,好像有些什么,错了。
他看着方千郁的背影渐行渐远,有什么抽离了他的世界,心头变得空落落了起来。
讲述完这一切的方千郁有些无力地趴在了餐桌上,昔日神采飞扬的双眸此时有些灰暗。
“所以你和他讲清楚了?再也不进入他的生活了吗?”简昭望着她。
“嗯,再也不回去了。”方千郁埋起头,遮掩住盈满眼眶的泪水。
一年前,他把她拉入了他的世界,可是在她即将适应他的世界时,却被他无情地拒之门外。这一年以来,她无数次回到那个地方,想要敲开那道紧闭的大门,可是,却再也没有可能。
既然这样,她又何必一直在门口徘徊不肯离去呢?
窗外的鸟儿从窝里飞了出去,飞向了整片蓝天。
而此刻坐在教室里的梁恒华,也呆呆望着天空,褐色瞳孔失着焦距,映出记忆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子。
他记得自己爱情初萌的样子,那是一种想要把自己的全世界都交给对方的冲动,坦率,真诚。
然而,他忘了,他爱上的是一个纵横情场比自己经验颇多的女人。
他记得初见她时那人上挑的眉眼,微张的嘴唇,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知道,她似乎不那么单纯;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喜欢她就好了。
于是,他沦陷了。
她的年纪比他大,却丝毫不减风情;她身边的男人很多,但是他总相信自己能成为那个唯一。
最终,他得偿所愿了,他成了她的男朋友。
只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或者说,这只是她无数恋爱中相比之下稍长的一段。
他们在一起了两年。
他发现,她其实也不像表面这般风情万种,倒是有一股不容侵犯的高傲与果决。
可能是骄傲的女人更加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吧,就算她一脸冷漠,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可依旧让人前仆后继。
那是她的魅力,也是他的枷锁。
一时的兴趣在时间中消磨殆尽,她挽着陌生的男人,和他说了分手。
当自信与信仰崩塌,他当然是不甘的。
他追问:你难道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她的红唇勾起,眉眼撒出荒诞的笑意:开什么玩笑,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现在和我谈什么感情呢?
他不解: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两年,我以为。。。
她笑了,如纷呈玫瑰:傻孩子你难道不明白你长得还不错吗?这么贴心关怀我又带出去有面子的弟弟我为什么不要呢?
她弯下腰,眼眸淡淡:你要记住,只要是这段在一起的时光快乐就好了,别的管这么多干什么呢?
记忆里风华绝代的女子渐渐走远,可她留下的痕迹,却无法磨灭。
梁恒华敛下眼眸,他失去了那个真实的自己,他变成了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享受过程,无关结果。
然而,他却遇到了她;并且,从她的世界仓皇出逃。
他靠在了椅子上,闭着眼,平静外衣下是挣扎与不安。
大概,他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吧,再次遇见与记忆重叠的人,他没有凯旋归来,而是避之不及。
罢了,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在相似的地方跌跟头了,只要他躲得远远的就好了。
梁恒华这样想着,可却不知心底的空落是什么。
他又想起昨晚醉酒的她。
那是不一样的她,起码是他未曾见过的她。
像个暴脾气的火山,一会儿说自己要打爆他的狗头,一会儿说要把他从楼上扔下去;一会儿趴在他床上赖着不走,一会儿又蹲在浴缸里不肯出来。
那样的模样丝毫没了往日里的高雅端庄,倒是还留有几分往日的霸气,熟悉,而陌生。
其实她不知道,浴室地板上铺的那些塑料袋是怕她打滚弄脏了身体。
可惜,她误会了;而他,也不肯坦率地说出真正原因。
好像就怕,自己的关怀,泄露了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呢?梁恒华不知道。
但日子还很长,时间会解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