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蜀梦（1 / 2）
姜维向全军下达命令令，带领廖化、张翼、董厥以及一干将士向钟会投降。钟会接到消息，早就在辕门外等候，见到姜维，大喜过望，对待他甚是亲密，将其印绶节盖全部归还。钟会拉着姜维的手道：“伯约，我久闻你的才能，今日能与你同朝为官，真是一件荣幸的事。”
姜维道：“败军之将，承蒙将军不弃，维深自感激。”
晚上宴饮完毕，钟会屏退左右，找姜维独自夜谈，问道：“伯约，邓艾攻下成都，当是首功一件，我虽然得了汉中，又得你相助，终究是比不过他的。我欲表奏你为益州牧，就怕被邓艾给抢了风头。”
姜维心道：这是钟会的拉拢和试探，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拱手谢道：“多谢将军抬爱，我自当为将军排忧解难。邓艾不过是侥幸取胜，听说他在成都大封群臣，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钟会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多亏提醒，邓艾不只擅专，还欲控制益州的兵权，看来其有反心，我当禀报晋王！”
钟会本就不满邓艾争功，姜维也欲借钟会之手除掉邓艾，以报灭国之仇，于是故意引导钟会，钟会本就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
钟会去找监军卫瓘商讨此事，添油加醋地说邓艾在成都专权，意欲谋反。卫瓘也不想让邓艾独占灭蜀大功，于是两人联名上书司马昭，陈言邓艾要造反。司马昭收到信后，不满邓艾所为，命令钟会将邓艾父子收押，带回洛阳审问。
文书传到军中，钟会对卫瓘道：“我得到晋王的命令，将邓艾父子收押回洛阳，这事还劳烦卫监军带一千人去，我们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卫瓘心道：钟会让我带一千人去，分明就是想借邓艾之手将我除了，然后邓艾谋反地罪名就坐实了，好一招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然而钟会手握军权，自己又无法拒绝，只得暂时应道：“钟将军放心，我去定然会手到擒来。”
卫瓘带兵来到成都，发出檄文，声明晋王诏书中只追究邓艾父子的责任，其余诸将一概不予追究，仍按原来官职任用。如果阻挠逮捕邓艾，则以谋反罪论处，直接夷灭三族。众将被卫瓘所震慑，无人敢轻举妄动，卫瓘连夜赶到邓艾的军营，将在睡梦中的邓艾父子一举擒获。邓艾仰天长叹道：“我是忠臣，还请监军明鉴，还我清白。”
卫瓘道：“谁是忠臣，晋公自有判断，我只是奉命行事。”
仍有部分邓艾的部将心中不安，来到卫瓘军营，问询邓艾的情况。卫瓘身边兵少，便身穿便装迎接，假意道：“各位稍安勿躁，我正在替邓将军写奏章辩解，如果你们前来劫囚车，那么他的谋反之罪可就坐实了。”众将相信了卫瓘的话，才放弃了营救。
钟会听说邓艾被擒，亲自来到成都。这几日来，他与姜维的关系日益紧密，出则同车，卧则同席。不少蜀汉旧臣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认为姜维毕竟是魏国旧臣，如今和钟会关系紧密，必然是为了自己的荣华与富贵，姜维对此浑不在意。钟会所忌惮的唯有邓艾，既然邓艾被擒，钟会统领魏国、蜀国人马，统共二十余万。
姜维见时机成熟，对钟会道：“邓艾已经被擒，晋公依然屯兵长安，将军以为晋公这是何意？”
这正是钟会近来日夜担忧的，姜维也看了出来，钟会道：“我正为此寝食难安，伯约，你有何良策？”
姜维道：“将军既得东西二川，雄兵二十余万，进可争衡天下，退也可雄霸一方，远胜于现在受制于人。”
晋公司马昭的书信又至，他已派贾充带步骑万余人出斜谷，以防邓艾部将难以约束。钟会道：“看来晋公已经对我有所防备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将来取了天下，伯约，你依旧为大将军。”
姜维装作感恩戴德的样子，拱手道：“我定不负所托，为将军效劳！”
姜维将一封密信交给慕容雪霏，让她转交给刘禅，信中记载了他的详细安排：先通过策反钟会，夺取兵权，消灭魏军反对的将领，再伺机除掉钟会，收复故土。希望刘禅这几天能够忍辱负重，等待自己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钟会召集魏军的将领和蜀国旧部官员，假传太后的遗诏，要起兵废掉司马昭，并安排亲信统领诸军，将诸魏将困在宫中。诸将见钟会拔剑相逼，只得顺从。姜维不放心，对钟会道：“留下这些人迟早会成为隐患，不如将他们坑杀。”
钟会道：“我已派人看守他们，如有不从者，再坑杀不迟。”
卫瓘谎称身体不适，外出就医，钟会并不怀疑。钟会深信手下将领丘建，丘建却将姜维劝说钟会坑杀诸将的消息传了出去，一夜之间整个军营都知道了。其中大部分魏军将士的父母妻儿都在魏国，哪里肯随钟会一起造反，卫瓘于是召集下级军官，密谋诛杀钟会，夺取军权。
钟会任命姜维为先锋，姜维出兵之前，对钟会道：“我看关着的将领，多有不服之心，不如今日杀了他们，以免反受其害。”
钟会也觉得留着他们风险太大，就让姜维带兵诛杀。姜维行到半路，听到外面喊声震天，四面八方，有无数人来。姜维想要开门先将魏将斩杀，不料他们从内部抵住门，姜维片刻之间攻不进去。没过多久，外面人马攻打进来，不少魏将爬墙而出，与手下士兵汇合。姜维已陷入重重包围，他叹了一口气，道：“我的计谋不成，都是天意。”
姒无痕带着陈凝烟和风、火、山三将赶来，道：“我们护你杀出去，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姜维心灰意冷，道：“请你们成全我的声名，国家都已亡了，我愿意以身殉国。我只有一事相求，你们帮我将慕容雪霏救出来，我来拦住魏军！”
姒无痕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将军保重。”转身便走。
陈凝烟问：“我们真的不救姜维？”
姒无痕道：“或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宿。”
陈凝烟起初不明白，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
姜维虽然须发半白，但是勇武不减当年，挥动手中的长剑将冲在前面的七八名魏军砍死，后面的魏军见姜维如此英勇，踌躇是否向前。突然有人喊道：“斩杀姜维者，赏千金，封万户侯！”众魏兵一拥而上，将姜维砍死。钟会指挥手下杀死数百人，也因寡不敌众，被箭射倒，死于乱兵之下。乱兵犹自不解恨，杀尽姜维妻儿，左车骑大将军张翼、太子刘璿也在乱兵之中被杀。当时蜀国一片混乱，被杀者不计其数，廖化、董厥称病，不久后也忧愤而死，卫瓘约束诸军，数日后方才平定。
当时皇帝刘禅都已投降，以姜维在蜀国的地位，如果全心全意投降魏国，必然会被授以高官厚禄。可他却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复国之路，虽然最后功败垂成，但在历史上却闪着最耀眼的光芒。也让世人看到了，除了权力、金钱、美色，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守护，哪怕需要牺牲自己的前途，付出自己的生命。
卫瓘看着姜维的尸首，双目圆睁，不禁感叹道：“蜀汉之亡，非将军之过也。”姜维的双眼方才闭上，他命人将姜维厚葬。又听说邓艾的部将已将邓艾父子救出，因前番与钟会诬告邓艾谋反，害怕他们报复，于是派田绪将邓艾父子斩杀，以绝后患。田绪本就与邓艾不睦，趁此机会带兵追击，在绵竹追上邓艾父子，将他们一并处死。
诸事已定，有人来报庞会率兵将关羽一家老小全部灭门，卫瓘怒道：“我既已下令约束士兵，为何又要违反军令？来人，将庞会带来！”
手下人解释道：“关羽曾斩杀庞德，庞会这是为父报仇。”
卫瓘摆了摆手，道：“算了，事已至此，就由他去吧。”
却说阿蔓去东吴请求援兵，吴主孙休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派老将丁奉前去救援。行到荆州附近，却听到蜀国已经灭亡，丁奉不得已而退兵。阿蔓听到消息也是震惊不已，单枪匹马赶往成都。行到永安，正遇到冷月和姒千痕前来接应。姒千痕见阿蔓安然无恙，一把抱在怀里，道：“阿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阿蔓像一个没有家的孩子，在姒千痕的怀里哭着，问道：“陛下怎么样了？有多少将士阵亡了？我兄长还好吗？司空大哥和如梦姐姐有消息了吗？”
姒千痕不忍将消息一次性告诉阿蔓，只道：“大家一切都好，伤亡的将士也不多……”
“长痛不如短痛。”冷月打断了姒千痕的话，“你就不要瞒着阿蔓了。”
“可是，这对阿蔓来说太残忍了。”
“那就由我来说。”冷月将这几日的剧变都一一告诉阿蔓，冷月那好听的声音，此时却像一记记重锤捶打在阿蔓的胸口，令她喘不过气来。阿蔓强忍住眼泪，并没有哭，到了最后，听到那昔日的同伴、战友变成一个个冰冷的名字后，整个人也变得麻木了。“不过，邓艾和钟会都被姜维用计策除掉了，想必这也是可以祭奠那些牺牲的将士吧。”冷月最后说道。
阿蔓像是瞬间长大了，听完这一切后，道：“我要去为关将军的全家报仇，你们愿意与我同去吗？”
姒千痕似乎被阿蔓的话吓了一跳：“你是认真的吗？”
阿蔓眼神坚定而又充满怒火：“关将军斩杀庞德，那当时是各为其主，说不上对错。再说是庞德被俘后宁死不降，自愿选择一死，关将军才成全了他。几十年过去了，陛下已经投降，庞会竟然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都说祸不及家人，如若此事都能纵容的话，也太小看我大汉无人了。”
姒千痕被阿蔓所感染，道：“我们去与兄长汇合，斩杀此贼！”
冷月也道：“这种人确实该杀。”
当时蜀中大乱，永安太守罗宪尚未接到投降的指令，欲派兵协助阿蔓，阿蔓道：“永安是蜀中门户，成都已经沦陷，我觉得吴主有趁火打劫的意图，将军兵力守城尚且不足，怎么可以再抽出兵来做别的事情？再者说我们轻装简行反而容易行动，若是打草惊蛇，怕是所图之事反而难成了。”
罗宪得知吴国要来偷袭，更是派兵日夜加固城防，打造兵器。
阿蔓一行人乔装打扮，潜行到成都城外，正好遇到姒无痕将慕容雪霏解救了出来，几人相拥而泣。阿蔓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众人，她打算一个人前去行刺，不想让无关的人去冒险，多增死伤。但众人早已将阿蔓当成最亲密的同伴，岂肯放心让她自己去？阿蔓拗不过，只得重新制定计划。可是从数万军中全身而退，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姒无痕道：“成都附近魏军大营兵马众多，即便我们得手，也需尽快脱身，否则一旦被包围，我们就插翅难飞了。所以我建议到时候分散突围，让敌人摸不到头脑。”
冷月道：“我和阿蔓负责去刺杀庞会，你们负责接应即可，去的人多反而不好行动。”
陈凝烟微微一笑，道：“这种热闹本来少不了我的，既然你们要去，我就不和你们抢啦。”她看了一眼姒无痕，接着道：“我们就在各个城门和军营处放火，让他们乱作一团，支援他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