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终章审判(2 / 2)
刘东婉抓着陈小殊颤抖的手,狠心将一块红烧肉夹到了陈小殊的碗碟里面
陈小殊惊恐的看着碗碟里面的红烧肉,咬牙端起了碗碟
红烧肉还没有入口,陈小殊就恶心的呕吐了起来
一天没有吃东西的陈小殊嘴里吐出来的全部是酸水
刘东婉轻拍着陈小殊的后背,又十分不忍的说道
“吃不下去就不吃了”
陈小殊猛地坐了起来,又猛地端起了盛着红烧肉的碗碟,几乎没有使用筷子大张着嘴一口将红烧肉倒进了口中
没有咀嚼,陈小殊将一大块红烧肉直接吞了下去
红烧肉刚刚滑进喉咙陈小殊便开始了更加剧烈的呕吐,那块刚刚吞进去的红烧肉又被完整的吐了出来
再吃再吐
直到将一大碗红烧肉吃光又吐掉
秦新海想要劝说但被刘东婉瞪了一眼阻止了
直到将半碟水煮白肉也吐了出来以后,陈小殊才渐渐止住了呕吐
陈小殊小心翼翼的咀嚼着沾着醋的白肉,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自打她有记忆以来她就从来没有吃过肉,只要看见肉胃里就会不停地翻江倒海
刘东婉激动的寻问道
“怎么样?还难受吗?”
陈小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刘东婉又给陈小殊夹了一块沾着醋的水煮白肉
“姐我想尝尝油炸小鲫鱼”
陈小殊指着焦黄的油炸小鲫鱼说道
刘东婉闻言连忙夹起了一条油炸小鲫鱼
陈小殊“嘎嘣嘎嘣”的吃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咀嚼,用着下颚的全部力量,似在发泄似在报复
她终于尝出了肉的滋味,那是一种干脆伴着疼痛的苦涩滋味
她回头吃掉了刘东婉夹在自己碗碟里的沾着醋的水煮白肉
又是一种全新的滋味,酸,很酸,从牙龈开始到喉咙再到肠胃,直到全身都忍不住战栗的酸
刘东婉用自己的碗给妹妹盛了一碗鸡汤
鸡汤的味道很腥,好像活着老母鸡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腥臭味,喝着腥臭的鸡汤陈小殊想起了没有几根鸡毛的鸡屁股,那个鸡屁股随时都会向外喷涌稀晃晃的鸡粪
陈小殊吃下了辛辣的熘肉段,川菜厨师已经尽量控制着炒菜的辣度,但那道菜依然很辣,辣的她嘴里喷着火,辣的她心口疼
“姐我想再尝尝红烧肉”
刘东婉高声叫喊着服务员,又点了一道红烧肉
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很快端了上来
陈小殊这次没有吐,也没有直接将红烧肉吞进肚子,而是细嚼慢咽,任由软糯的红烧肉在嘴里变成黏糊糊的肉汁
肉汁顺着喉咙滑落,她终于尝到了一丝甜,属于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人的甜
时间回到陈小殊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名字还不叫陈小殊而是叫许灵
那时候她们一大家子人生活在煤灰飞扬的采煤区,日子虽然清苦但团团圆圆无比温馨幸福
陈小殊还记得大哥、二哥、三哥轮流背着她和五哥爬上矸石山捡那些遗漏的煤块时的场景。四姐总是倔犟的提着那个笨重的柳筐走起路来东摇西晃。他们在矸石山上攀爬、打闹、追逐、嬉戏,他们的衣服、脸,当然还有手全部涂抹着煤黑,连牙齿也是黑的,只有水汪汪的眼睛是清澈的
母亲方瑞霞从来不会责怪他们,每天不厌其烦的清洗着他们黑的不成样子的衣服
父亲许有粮发工资以后就会给他们买五颜六色的糖果,母亲就会准备下几道平时不怎么吃的菜肴
那是陈小殊一生当中最蒙昧无知的时光,却给她留下了此生无法磨灭的记忆,并且在后来被人收养的日子里不断回忆加深印象
晴天霹雳,父亲的意外失踪致使她的家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有粮因为采塌事故死在了井下,为了隐瞒矿难事故,煤矿老板田虎授意手下的人将许有粮的尸体就地掩埋在了井下,就埋在地下一千米废弃的井下巷道那堆漆黑的煤矸石之下
丈夫许有粮一夜未归,方瑞霞第二天就找上了煤矿,田虎命令两个手下将前来寻夫的方瑞霞打了一顿,然后就像扔垃圾一样将方瑞霞扔出了煤矿
方瑞霞和丈夫许有粮一样老实本分,丈夫失踪她的生活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状况
方瑞霞哭哭啼啼的回了家,两个继子许风、许云,自己和前夫所生的儿子刘东盛焦急的寻问母亲出了什么事情
方瑞霞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向三个孩子哭诉着发生在这个家庭的噩耗
当看到三个儿子稚嫩的脸庞,还有不谙世事的三个更小的孩子,方瑞霞顿时后悔她不应该让孩子承受这样的苦难
安抚了母亲的情绪后,16岁的许风带着14岁的许云13岁刘东盛手持砍刀和棍棒再次找到了煤矿
迎接他们的是一顿更加凶狠的毒打,老大许风伤的最重,是许云和刘东盛将许风背回家的
许风整整在炕上躺了三天才勉强能下炕,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消退,许风便挣扎着下了炕,扬言要继续报仇
方瑞霞哭哭啼啼的劝阻,甚至不惜下跪恳求继子,这才劝阻住了许风
后来方瑞霞跟着丈夫同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东北大姐乔引娣,一直追着矿方讨要说法,却始终讨不来个说法
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里,田虎手下的一个醉酒的马仔溜进了方瑞霞的家
幼小的许婉和许灵几乎同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方瑞霞瑟缩着身体,忘记了反抗甚至忘记了大声呼救
另一间房子睡着的许风、许云、刘东盛、许光兄弟四人闻声连忙跑了过来,醉汉的手正拉扯着方瑞霞的衣服
许云抄起一个板凳就对着醉汉的脑袋上砸了过去,醉汉吃痛猛地清醒过来,不由分说便和许云、刘东盛撕打了起来
年幼的许云和刘东盛怎么可能是已经清醒的醉汉的对手,醉汉一脚便将刘东盛踹翻,将许云压住一只手紧紧的厄着许云的喉咙
许风这时已经找到了那把被母亲方瑞霞藏起来的砍刀,对着醉汉的脖颈用力的砍了下去
骨节和砍刀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声
窗外响起了哔哩啪啦的雨声,暴雨倾盆而下
醉汉的脑袋耷拉着,仅仅只靠一丝皮肉连接,他的身体并没有迎面直挺挺的倒下去,而是先向后坐了下去然后才向右侧摔倒过去
许风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如此大的力气,然后又没了一点力气,他先是丢下了手上沉重的砍刀,然后又四肢发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许云这时爬了起来,又抄起了地上那把沾满鲜血的砍刀,对着仅仅只连接一点点皮肉的脑袋砍了下去
一刀接着一刀
方瑞霞已经没有了意识,她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她的家庭未来又会面临什么
“大哥、二哥干脆把尸~体剁岁一块一块连夜丢到矸石山上,如果被人知道我们杀了人不要说公安局的人不会放过我们,就是田虎也不会饶了我们”
兄弟三人将醉汉的尸体处理了,第二天乌鸦和野狗就将醉汉的尸体啃食了个干净。醉汉的头骨则被深深掩埋在了矸石山下,并且随着矸石山的加高越埋越深,那块头骨直到2017年矸石山环境整治才被挖出来,成为了田虎草菅人命的又一个罪证
兄弟三人当晚点燃了煤矿区住了十几年的家,带着弟弟妹妹还有精神混沌的母亲离开了那个曾经带给他们温暖和幸福的家
刘东盛的生父因矿难离世后,国营煤矿赔了一笔钱,后来刘东盛做主回到生父的老家用那笔钱交了超生罚款,给四妹许婉落了户口,改名刘东婉
离开煤矿区后方瑞霞就生了一场大病,刚开始还能勉强进食,后来吃的东西越来越少,直到吃不进去任何东西
方瑞霞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家人流落到了固山市,并且因为方瑞霞的病最终将家安置到了固山市
陈小殊目睹了哥哥将一具尸~体剁岁,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恐怖记忆,自那之后她就再也吃不进去肉,甚至不能直视鲜血淋漓的鲜肉
她还记得那天久病的母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红烧肉、水煮白肉、油炸小鲫鱼、清炖老母鸡汤、熘肉段。桌子上插着一支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蜡烛,她和哥哥姐姐围坐在方桌的四周
那天母亲只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对大哥许风说的
“许风你是家里面的老大,妈妈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气氛无比沉重,母亲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她的孩子却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去
第二天她的母亲便离世了
她们没有钱也没有能力料理母亲的丧事,是大哥许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阴阳班子,料理了母亲的丧事
后来她才知道,大哥许风整整在顾同和的门前跪了一天,顾同和才答应帮他们料理丧事
简单料理母亲的丧事成了大哥许风的一块心病,他决定跟着顾同和学艺,只为有一天能亲自在为母亲办一次丧事
就着往事陈小殊将一大碗红烧肉吃了个干干净净,酸甜苦辣咸个中滋味顺着喉咙一次又一次的吞咽了下去
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了许风、刘东盛的死刑,并于2016年2月3日对许风、刘东盛两人执行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