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忆何妨(一)(2 / 2)
尸斑面积很大,秦沫下定这些人应该死了起码有四五个月。
只是按照师父的画像,这三人里并没有叶景山。
事关重大,他先封了这间屋子,自己退到院中,即刻发信号给另三人。
陈国国主在封此地前,难道没有看到这三具尸首?
等等,里面怎么好像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秦沫仔细回想,怎么感觉是之前的邻居。
邻居历代是做家仆的,经常会有人离开家,住到别人的宅子里。
因为几次,有个男孩拜托过母亲缝麻衣。
他就记得那个男孩的样子,一口虎牙,眼睛大大的。
他是叫...叫...应...逢延!
宅子外边,不出所料,安郎确实在那个酒糟铺子那儿。
他拿着一碗汤圆酒糟汤,坐在门口大口吃着。
远远看到会雨新,马上窜进铺子里。
糟糕,姑娘果然带那两个气度不凡的修士过来了。
“安郎,酒糟馒头今天还有吗?”会雨新笑问。
“啊呀!!姑娘你吓我一跳,哈哈,我这不是正坐着等姑娘。哈哈。”
小勺子搅和着碗中红红的糟子,安喜心虚地微笑。
她小心偷瞧,会以慕和莫涵煦没有跟进来。
“你让妹妹一个人去,谁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无赖?”
莫涵煦慢慢道:“会以慕,他前面只与妹妹讲话。妹妹一人去,更好问出结果。”
“妹妹第一次下山,若是有丝毫差池,我...我担心!”
会以慕半天没憋出话,他就是不放心那个姓安的小子,莫涵煦扯着他。
直到讲到跟他保证若是有差池就冲进去打伤安郎,致他一身残废。
他才善罢甘休。
会以慕才赞同:“是不是我欺人太甚了.....果然还是师兄大度。”
他释然一笑,上前抱住莫涵煦,“感谢师兄包容。”
莫涵煦迎住他的拥抱,不免微笑。
安郎叫了两个馒头,和她一同坐了下来。
她问:“是有什么难处吗?”
“有东西吃,肚子饱饱的,无事。”
他低头扒着白色的汤圆,含含糊糊回答。
“既然是女子,有苦衷才会化作男子。”
“咳咳咳...”
安喜抬头,眼神躲闪逃不过冰雪聪明的会雨新。
她们互看着对方,安郎英气的脸蛋不自然浮起一层晕红。
酒糟沾的嘴角边全是,惊叹道:“姑娘,你是第一个这么快看出我是女子的人。”
顿了会,严肃接道,“这世道女子虽是自在,但为调查事务,难免化身。”
“斗胆猜测,是否与叶氏有关。”
会雨新将馒头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目光依旧不离安落琼。
安落琼抹去酒糟渣子,抽出藏在腰间的竹笛,闲逸地转动。
“邪意之处,阴气极重。与事务相关,自然参入。”
“姑娘,我忘记介绍了。姓安,字喜。哦,还有名,落琼。”
她看着会雨新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言的唇齿,又示出邪魅的笑容。
刚吃几口,便起身朝大门走去。
现在逃跑正是时机!
老话所说:“得意后定有大灾。”
安落琼自认为镇住会雨新这个姑娘,跟来的那两个男子会早早走掉。
两把冰冷的剑刃猝不及防,交叉地横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左边清冷,生人勿进,右边活泼,笑里藏刀。
“那我也介绍一下我自己,姓会,名雨新,字,沉烟。”
会雨新款款走到她面前,“得罪了,安喜。”
会以慕单手敲过她的脖颈,安落琼瞬间被打晕在地。
他们在门口收到天空的信号弹,实在没时间给安落琼耗,只好下下策,打晕她。
“三哥,你不是说把她五花大绑,敲晕她我怎么交代?”
会以慕见妹妹脸蛋白中微红,怎么像是生气了?
“不用交代,处理完毕,自然致歉。”
莫涵煦迅速把剑收回鞘中,干脆利落地说着,他伸手去扶地上的安落琼。
“别碰他!”会雨新打去莫涵煦伸了一半的手,极为爱惜地扶她起来。
愤愤地瞪了一眼两个哥哥,独自走向前方。
莫涵煦脑中闷闷的,妹妹从来都是最遵从男女授受不亲的。
怎的遇见这个安郎,不过两次,就如此亲近了。
“依我看,妹妹怕是喜欢上这小子了。”
会以慕摇头分析道。
“.....”
莫涵煦手背被打的麻疼,姑且认定会雨新是喜爱那小子。
怕是会大王还没有和她说她与大哥的婚约。
他不知回什么好,宫中之人,命定是常话。
更何况妹妹身份似如空壳,怕是难摆脱。
“哎,师兄,你有没有喜欢什么人?”
好在会以慕也不再谈论,把问题移到自己身上了。
“你不必知。”
他冷道。
“我们也师兄弟一场,不说可过意不去啊!说,是哪家的仙子入的了师兄之心?说说嘛,说说看。”
莫涵煦转过脸,会以慕写着兴奋期待的眉眼,他无奈地回答:“一天到晚就你黏在边上,见过的姑娘都没有几个...”
“我知道了,你喜欢我妹妹!”
莫涵煦对会以慕断章取义的能力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不想再回复他傻兮兮的问题,干脆快步跟上前面走得飞快的会雨新。
“或者,你喜欢我。”
可会以慕是跟屁虫,他走的越快,会以慕就跟的越快。
喜欢你.....
“妄想!”
莫涵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这般响,会以慕在一旁倒是开心的咯咯咯地笑将起来。
会以慕的人生乐趣,其中就包含逗莫涵煦这条。
师兄温文尔雅的样子已然消去,面色红赤,像是掐到什么心事,又像是恼羞成怒。
“若是师兄真的喜欢我,那我可要去雕祠敬拜雕王,我哪有修到八辈子福分有师兄喜欢哈哈。那些话都是逗你的哈哈哈。”
会以慕常常想,莫涵煦是真的不知他在逗他,还是故意配合让他开心。
秦沫在堂中兜圈,发完信号后,又连续发现了五具尸首悬挂于后院。
先是极度酷刑,再是怪异的悬挂位置。
前面的猜测便是有所疏漏,恐怕这不是什么修士为了吓走他人所为而制造的杂乱。
而是和失踪案以及叶家人发疯直接相关的线索。
“秦逸别,探到些什么了吗?”
会以慕在会雨新后脚赶到,询问眉头紧皱的秦沫。
“随我来。”
会雨新被安排在堂前的草皮看着安落琼,另两人与秦沫一起。
侧房未到,会以慕和莫涵煦对视,两人都因为刺鼻的味道皱起了眉头,不用秦沫说,里面一定有异样。
三具尸首仍在风中摇晃,会以慕准备上前查看,却感觉不得动弹。
以为是被什么定了身法,没曾想一回头撞上的,却是莫涵煦极力掩藏的恐惧神情。
“师兄?我上前看尸首,你松松手。”
堂堂莫二皇子,福脂山修士大师兄,不怕恶灵和灵兽。
但对阴森森的陈旧尸首,怕的骨子里痒痒。
“要不你在这站着?我去就好。”
他紧紧揪着会以慕腰边的衣衫,脑袋向里探又缩回来,会以慕不知他到底有多怕。
本想着用手扒开他的手,结果手一凑过去,莫涵煦像是抓住更实在的救命稻草。
湿漉漉的手掌没有犹豫,重重抓住会以慕主动伸过来的手。
手汗粘稠,这下会以慕真真切切感受到莫涵煦的害怕。
常日清冷与柔和相交的师兄,也有这么需要他人的时刻,师兄护过他这么多回。
他自然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