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浅旧事（5）（2 / 2）

她年少时与姑娘的爹相爱，从此往后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不懂，原来爱情不止甜蜜，还会伤人。

许是室内温暖，姑娘又躺在厚重的被窝里，所以她的脸颊红扑扑的，雪白的肌肤透出由内而外的红润，看上去是很健康的颜色。

可是，周围的人不敢高兴，他们心中隐隐有着不安。

他们都知道，姑娘遗传了娘的体质，生来就体弱多病。而今她吹了一天一夜的寒风，又怎会毫发无伤！

姑娘此时的状态真是像极了刘大夫所说的……

……众人不敢再往下想。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他们都背对着姑娘偷偷抹泪。只有姑娘依旧平静地躺在床上，好像一无所知。

“姐姐！”突然，姑娘伸手唤着那个出嫁的姐姐。

尽管没人怪罪于她，可姐姐心中仍有自责。她温柔地回握住姑娘的手指，走近姑娘的身旁，姐姐的眼眸里又是怜惜又是痛心。

姑娘的面色已没了最初醒来时的红润，变得有些灰扑扑的。

姐姐心痛如刀割。

就是萍水相逢的人亲眼目睹一个鲜活的生命在面前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时，也不会无动于衷。

何况他们都是至亲至爱呢？

再次开口，姑娘的声音也失了底气，小小的弱弱的：“姐姐，你可以把那幅画拿过来吗？我还想再看一看。”

姐姐附耳在姑娘的唇边，轻轻抚摸她额边的碎发。

从前，姑娘还小时，总会跟在姐姐的身后，嗓音清脆地唤着她“姐姐”，缠着她斗百草、做花环。而如今，那般鲜活的一个姑娘正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也许这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姑娘长到了最美好的年华，也将永远留在这样的年华里，就像画里的一样，任谁都是于心不忍啊！

突然，屋外清脆的少女嗓音打破了悲痛的沉寂：“刘大夫！刘大夫来了！”

最先跑出去的小姑娘正满脸笑意，她匆匆忙忙地拉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邀功似的。那副活泼开朗的模样就像初升时的太阳，永远象征着希望。

是了，这小丫头早就跑走，她还不知道屋内的情况。

刘大夫的头发已经半边花白，眼神却是明亮的。大夫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看样子应当是歇下了，被冒昧跑去的丫头强行唤醒。

“大夫！快请大夫进来！”众人闻声又是一震，像是绝望过后又惊喜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夫！快来看看我的女儿！”

那小丫头领着刘大夫进了里屋，她敏锐地察觉出不对。

屋内站着许多姑娘妇人，都是清浅曾经的玩伴。她们的眼眶通红，下巴处还悬着泪滴，显然刚刚还是哭着的。

桌上的蜡烛点得昏暗，莫名带着一种生离死别的悲凉。

床上的姑娘躺在被窝里，一动也不动。她的左手死死攥紧一幅画，可以辨认出那是一张人像。

姑娘的眼神不复从前的灵动欢快，变得死气沉沉，她的面色也是肉眼可见的灰白。厚重的棉被艰难地上下起伏着，似乎连寻常的呼吸对姑娘来说也有些困难。

小丫头当真是个机灵的，见到这幅场景就什么都懂了。

发自内心的笑意僵在她的嘴角，小丫头转头就去询问最亲近的姐姐，连刘大夫什么时候走了都不曾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