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黄广后寻死证清白,赵忠信撕信绝情缘2(2 / 2)
派他命不该绝,有救应的,就在他烧纸的当儿,成美家男人兄弟也来到圫上,给他们的叔爹爹烧纸来的,他们叔爹爹无后,是成美男人过继的,兄弟俩烧完纸磕了头,忽听得身后扑通的声音,成美男人眼尖,说道:不好,广后大爷掉下水了。兄弟俩穿过几座坟茔,上了木船。合力将正在水里挣扎的广后捞上船,一边大声喊道:来人呀,有人掉下河了。喊声惊动了新庄上人,忠仁等人迅速过来,那兄弟俩已把广后抬上岸,忠仁等人将广后抬回家。
忠信和大刚妈妈说着话,广后在房里问道:大刚妈,哪个跟你说话的。忠信回道:是我,大爷。广后道:小五子呀,你来,大爷有话跟你说。忠信来到西头房,问道:大爷,有什么话说呀?广后道:小五子,你相信大爷吗?忠信道:当然信你了。广后道:大爷真把钱给了那个畜牲了,现在大爷不服这口气,我就不信没地方告他,大爷认识公社一个姓李的助理,你帮大爷写个东西,明天就去公社告他。忠信道:大爷我不会写呀。广后道:你去找个笔和纸来,大爷说你写。
忠信遂去了四哥家找来笔和纸,广后这档儿已打了腹稿。广后虽扁担大的字不识一斗,可满肚子油才,顺口溜的水平不亚于丁大舅,庄上人跟他起了个浑名叫小说,广后想了下说道:荒村有个于万明,混吃草粮不种田………,几十句的顺口溜把个于万明诓他贪污他的钱的事描述得绘声绘色。忠信先大概记了一下,尔后又重新抄录并修改润色,誉好。广后道:明天早上你跟大爷一道去公社。素花道:小五子没事了?跟你嘴动,要去叫大刚陪你去。广后道:大刚字识的少,没得小五子到窍。忠信答应:明天我也没得什么大事,陪你去。
明早,忠信跟三嫂借了车子。秀萍问他去镇子上有什么事,忠信道:陪大爷去告于万明。秀萍道:他可是你干姐夫呢。忠信道:大爷不比他亲呀。秀萍道:你这犟脾气,以后肯定会吃亏的,奶奶晓得吗?忠信道:妈不晓得,你不要告诉她,她晓得了不会给我去的。说着推着车子去了广后大爷家。广后早已捆好被子,背在身上,忠信不解地问:大爷,这是干嘛?广后道:公社要是不解决这事,我就睡在公社大院子里。
去了公社大院,找到了李助理办公室。正巧李助理就结合跃进大队。广后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事情的大概,并递给了他上访信,李助理看了,笑道:这位小同志还蛮有水平的,这打油诗写的。忠信呐呐地笑道:这是我大爷编的,我不过帮他抄一下。李助理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明天我下去调查一下。广后道: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李助理道: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广后叔侄回家坐等消息。没两日,忠信下荡割蒲草回家,洗了手脸,正准备吃晚饭,大队通信员老王来到他家,说是郭书记让他去趟大队部。赵妈妈道:找你有什么事情?忠信道:我也不晓得。秀萍道:肯定是告于万明的,人家干部报复你了。赵妈妈道:我听你四嫂说过的,你还真去告人家呢,人家是大队干部,你告他有什尼用,公社干部不为他说话呀,你又没权没势的,没得事得罪他们做什么,你大爷也真是的。忠信不听妈妈唠叨,去了大队部。
大队部只有郭书记一个人,见忠信来了,客气地让他坐下。从抽屉里拿出那份上访信,说道:这个是你写的吧。忠信有些紧张,不置可否,郭书记又道:这事没证没据的,你告人家,人家还告你诬陷呢,以后不要乱写这种人民来信,把才学用在正道上,念你跟我家老二是同学,也就不去说你多少了,以后好之为之,跟你说个实话,大队里缺个青年书记,本想考虑你的,我们家爱国跟我闲谈也提过这件事,哪曾想你弄了这么一出,原指望于主任是你干姐夫,他也主动找我谈过,说你在家没事干,让你先到大队里混混,这下子可好,你去告他的状,他肯是不会同意你进大队了,再说了,李助理也晓得你了,他也不会同意用你的。忠信一时无语,似乎也觉得后悔,怪自个儿年少无知,涉世不深,心血来潮,自毁了前程。不过再想回来,你晓得姓郭的说的话是真是假,哪有这么巧的事,想用我,高中一毕业就提到大队里了,还能等到现在。
忠信见郭书记说完,不卑不亢地道:没事我先走了。郭书记道:这事已解决好了,你就不用去操心了,我刚才说的话你也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忠信回道:我晓得了。说完跨出大队部的门,郭书记忽而又道:好像有你一封信。忠信折回,大队部东墙上钉着一块邮电绿的帆布,从写着十队的小口袋里果然掏出一封信,忠信出了大队部,在大队部西山头路上停下。看了信封,地址是姑妈家的。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祥。春梅不识几个字,不会写信,再看上面的字迹,明显是姑嗲嗲的。
他撕开信封,展笺看了起来:忠信内侄:我家大梅己于冬月十二订了亲,知你喜欢我家大梅,可她毕竟是你的亲表妹,做不得亲的。顺告一下,大梅定于新年正月初六结婚。顺请舅奶奶到时来吃喜酒,因是闺娘出门,就没请忠仁兄弟吃喜酒,顺告之,谅解。姑父依林。忠信站在大队部后面的新造的水泥桥上,西北风嗖嗖地刮,凉透了他的心,他撕碎了手中的信,扬上天空,被风吹落到涧河里,随着流水向东飘走。忠信长叹一声。咬住下嘴唇摇摇头,裹紧身上单薄的棉袄,顶着西北风回家。
最终经大队调解,于万明拿出五十块钱,广后自认倒霉,卖了些稻子,又问忠仁借了二十块钱,将钱凑给女婿。赵家也和于万明断了往来,不再认这门干亲。几个月后,忠信应征入伍,去了千里之外的山西某军营当了兵。赵妈妈终究没去喝外甥女的喜酒,姑妈赵广英从此也未回过娘家。若干年后,赵妈妈仙逝,孙家只有大井子出了烧纸礼,饭也没吃便匆匆回去。等到姑妈赵广英过世,孙家把了兄弟四个的信,大哥忠仁打电话给已转业到某市工作的忠信,告之姑妈病逝,让他回来一趟,忠信回话实在太忙抽不出身来。大哥放下电话,对三个兄弟道:这么多年了,老五还放不下那件事,唉——话说回来,也不怪老五。兄弟四个去了孙家,老大忠仁执了斧。送棺的时候,没见春梅的影子,便悄悄问孙家老二孙清,回道:春梅嫁的那个男人,原先在供销社上班,后来供销社解散了,春梅公公托人将春梅两口子安排到某航运公司拖队上去,大前年,春梅被大船上的铁绳链绊倒,跌入大运河淹死,单位赔了十几万块钱了事。赵家兄弟听了唏嘘不已,回家后,大哥忠仁打电话给忠信,告之此事,电话那头忠信没说话,只听见电话掉落在桌子上的声音。
这些都是后话,有些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