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家（1 / 2）
穿过传送门给我的感觉，首先是混乱的：我的眼前满是乱七八糟的色彩，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风声。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自己正在世界间的深渊中飘荡着。有那么一刻，我怀疑传送门出了故障，我的大脑趁机补了一刀，开始想象我的尸体散落在各个世界的样子。正当我准备放声尖叫时，这一切却正好结束了：我的感官恢复了正常，我的身体穿过了传送门。
但是，从来没有小马提出过使用传送门的注意事项，结果我从传送门出来时，出现在了半空中，向前撞去。
我惊呼一声，挥动我的腿，想要让自己安全着陆，可惜为时已晚，我一头撞在一面疑似墙的物体上。我从墙上滑落，惨叫一声，掉在地上。
“这传送门太墙了...”我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景象，不禁皱起眉头，“呃...”
这里不是水晶帝国（Crystal Empire）。虽然没有小马告诉我，但显然传送门的目的地有所改动，我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尘土飞扬的地下室里。借着传送门渐渐消散的微光，我看见角落里放着几个满是灰尘的假小马模特，旁边是损坏程度不一的木箱和镜子。我显然没来错地方，因为地下室里还有许多别的小马，他们困惑地匆匆瞥了我一眼，就快步跑上楼去。
我转过身看向传送门：镜面仍因为我的穿过而微微发光。
“好吧，这真是...”我正准备说话，镜面突然变亮起来，“哦，淦。”
我被成群的自己的孩子撞倒在地，他们撞在一起，一个个都说着“哦”“哎哟”和“我怎么这么惨”之类的话。但幻形灵们涌入的速度并不快：他们留了个心眼，一个一个慢慢地走进了传送门。我费尽毕生力气，终于从成堆的幻形灵们下面爬了出来，迅速地打量了一眼地下室周围：这个房间不小，但很快就要塞满了。我艰难地躲避开越来越大堆的幻形灵，亦步亦趋地跑向楼梯。“你们，全部上来！”我喊道，“让点位置，往前走不要停！”幻形灵们开始行动，“卵堆2.0：虫堆”渐渐散开，恢复清醒的幻形灵们全部跟着我走上楼去。
我们飞着穿过地下室的门，下面传送门发出的呼呼声渐渐听不真切了。地下室以上的房子看上去像被轰炸过一般：墙面不是倒下了，就是变得破旧不堪；窗玻璃碎了一地，没有一块好的；屋顶也塌败不堪...和我们在动画里看到的那种荒诞不经、人畜无害的混沌不同，我眼前的景象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我们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家店铺，再加上家具的布置、房间一侧的大平台、周围破碎的镜子，以及更多的假小马，都穿着...
...裙子。“旋转木马精品店（Carosel Boutique）...”我倒吸一口凉气，“这里是瑞瑞家...我们在小马镇（Ponyville）...”
我匆忙跑出松松垮垮地挂在户枢上的大门，几乎将那扇门撞倒。我踏出屋外，仔细地环顾四周，查看小马镇的样子。
我说这里的混沌不太“欢乐”，也不完全对：诚然，这里许多房屋破败的好似《辐射小马国》（Fallout: Equestria）世界，但更多的房子被无序用来寻欢作乐了。许多房子被像杂草一般连根拔起，被丢在离地几千米的地方漂浮旋转，不远处的天上，还飘着用墙面搭成的“纸牌”屋。天空一片亮紫色，地面则是五彩斑斓的。我感觉稍稍松了一口气：一个纯粹想要毁灭世界的无序，听上去要比癫狂而卑鄙的无序还要可怕。除了刚才那些，我还看见熟悉的坎特洛——的废墟，就在不远处，比二十五年前要近得多。
我转身看向我的幻形灵们，他们源源不断地从精品店大门中涌出。“分头行动，地面和空中都要注意。在无序出现之前，我们得先找到能当做临时基地的地方。”
幻形灵们互不相同的声音前前后后地响起，回应我的命令，然后他们四散离开，在小马镇内搜索起来。我转过身，沿着街道行走，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
＜还记得我们从前多想到艾奎斯陲亚来吗？＞克里斯在我脑中问道，＜所有的Brony都梦想能来到这里。＞
我微笑了。＜真的算是“我们”想来吗？仔细想想，直到不久前...我才重新存在...但是，说实话，我是想来...＞
我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发现路旁的路标变成了一个闪着红光的信号灯。我皱起眉头，仔细向各个方向看了看，但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经过的样子。于是我耸了耸肩，向前走去。
一声巨大的铃响，我扭头向左看去。“淦！！”我向后跳开，避开了一艘巨大的、无人驾驶的、贴地行驶的、以近两百的时速从我面前驶过的海盗船。那怪船径直“航去”，拐了一个弯就不见了。随后，灯变成了绿色。我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在我的胸前开一个洞，足足三十秒才安顿下来，我这才穿过了那条街。
＜...呃，好吧，这里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克里斯的“声音”有些沮丧。
＜别难过...＞我回答，＜我们会让这里恢复正常的，所有的一切都会...＞
我转过街角，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枯萎、腐朽的树，这曾是暮光闪闪居住的金橡木图书馆（Golden Oaks Library）。树上的叶片和枝干早已凋落，图书馆里也如同被洗劫一般，尽管我想不通谁会打劫图书馆...或许是幸存者们想要获取知识，找到不被无序打败的方法？也许他们知道曾有一位谐律元素居住于此，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找到谐律元素，尝试使用它们？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走进了图书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想进去看看。我穿过被撞烂的门，走进满是尘土的房间，蹄子下的木质地板吱吱作响。书架上的书早已不在原位，大部分都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许多书页散落在地上，在门外吹进的风中微微晃动。我哀伤地看着眼前的房间，随意捡起地上的一本书，却发现上面的字已经被时间抹消殆尽。
我在地上仔细翻找，找到了几本依稀可读的书，把它们小心地放在了墙边的桌上。我猜，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看到自己仅剩的书本被整理了一番，暮暮会得到些许安慰吧...
于是又来了...我对未来的忧虑。我们当中决定定居在这边的小马们会怎么样？重建对他们来说会不会太困难？这里对他们来说还算不算得上是“家”？我们已经同这片土地分别了二十五年，而且这里还被一个疯癫的半神搞成了一团乱，这里真的还算是我们的“家园”吗？诚然，这一切终将恢复正常，可是...仅仅是重建城市，就能够弥补我们的创伤吗？
“茧茧？”崔克茜出现在门前。
我微笑着问候她：“你好。过来的小马们都还好吗？”
“我们真的超多的诶...”崔克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虑，“我是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
我耸耸肩。“我们迟早会被发现的...”说着，我又拾起一本书，开始翻阅它破损的残页。
崔克茜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用蹄子指指图书馆内的一片破败：“这是什么？这就是我们的家...或者说，你们的家...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回到的家就是这样的...又一件令我们头疼的事...”
崔克茜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但她许久才开口说道：“...呃...你是记得这里原本的样子对吗？”
我点点头：“是...确切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来到小马镇，但我确实记得这里的样子...”
“你希望这里能变回从前的样子，对吗？”崔克茜问道。
我思索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点头微笑道：“是的...我希望这里能变回原状。只要能重新回到这里...什么付出都是值得的。”
崔克茜也笑了。“说的没错。所有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就能享受来之不易的和平了。”她转过身，“我们最好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吧。”
我点点头，将那本书放在桌上：“但愿传送门不要过载烧坏——”
*母后？*轻语的声音让我停了下来。
*什么事？*我回答道。崔克茜困惑地回过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我，但我举起一只蹄子，像是在打电话的人那样示意她别说话。
*我...联系不上小季。*
我皱起眉头：*...什么？*
*她没有任何回应。一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
*她太远了，我联系不上她。*
*据我所知，至少得有上千公里的距离才能阻断通讯，但她怎么可能——*
我瞪大了眼睛：“她不会...”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