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印记(1 / 2)
鱼有枝不会跟他说该死两个字的,他们惺惺相惜,就算他做的错的不可原谅,他依旧会用尽全力去珍惜他,他们是彼此的亲人,亦是御兽族最后的火光。
寂静,晴雨万生楼里,只有寂静,雨盈尊放出魂役,让它们沉在血坛子里,大快朵颐。坦生小心的踏进晴雨万生楼,困仙香与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她抬头,恰好看到坐在房梁上正俯视她的雨盈尊。
雨盈尊笑着,眼睛弯弯的。花夕爬上房梁爬去他身边,她愤怒的看着他,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力的插向他的手臂,反反复复,把他手臂扎成了筛子。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听…”她一遍一遍重复着。
雨盈尊微笑着看着她,血溅在她稚嫩的手上,她依旧刺着雨盈尊,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花夕,不要孩子意气,快下来!”花朝站在地面上呼唤她。
坦生觉得此刻的雨盈尊很可怕,他不喜不悲不怒,根本不能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花夕再任性下去很危险…
坦生突然消失在原地,而后出现在花夕身后把她拖离雨盈尊身边,又忽然出现在花朝身边把花夕丢给了她。
没有任何神器可依附,却可以来去自如。雨盈尊看着她会心一笑,眼神里露出几分羡慕。
雨盈尊收回魂役,坦生看着许多黑色的影子突然窜进他的胸口。他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在坦生面前。
他爱惜的看着她,即便此时他能说话,他也只有沉默。
许久,他静静的在坦生手心写下几个字:“我给你自由。从此别遇见我,我们两不相干。”
“为什么?”坦生问他。
他没有说话,突然伸出两手将花朝花夕两人吸到他掌心。黑色的魂役贯穿了她们的身体,她们身化紫尘,唯独留下两双眼睛,四颗白壳紫心珠子。
他杀人,都不流血…
温吞的气息拂过坦生的脸,一时间她有点看不清雨盈尊。
雨盈尊宛如陌生人一样从她身边走过,一路两侧站满了黑甲士兵。
晴雨万生楼突然塌了,坦生看着掉下的房梁身子僵在原地,敦野及时出现把她拽了出去。
“不想活了?”敦野为了缓解她的紧张调侃道。
她木然的摇摇头,头顶的云像砂纸一样沉重,黑甲士兵在两侧,宛如黑色的围栏,跨越不过去的围栏,这条路那么宽,宽的让远在天涯的人看着近在咫尺。雨盈尊走在前面,她好像永远都追不上。
“他说,给我自由,与我两不相干。”坦生抬头看着敦野说。
敦野看着雨盈尊离开,也没有去拦:“可能他心情不好吧。”
“他杀了两个人,拿了四颗白壳紫心珠子,然后说给我自由……”
敦野有些诧异:“四颗白壳紫心珠子……大地地图上记载过这个东西,曾属于褚悲国的传国玉玺,双龙不点睛,点睛则登神。”
“神?就凭着那四颗珠子?”
“世间无神,只是契机不对,倘若契机在,人自可成神。这四颗珠子是德公之物,并非凡物。”
“德公,他真的偏爱大地,留下了好多东西啊……雨盈尊是要去汇龙峰吗?”坦生已经看不见雨盈尊的背影了。
敦野说道:“应该是吧。他若是神,身与神自全,所以便不再需要魂书与月偶。你当然自由了。”
“哦……”坦生转过身,悻然一步一步离开。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茫然。
敦野碰了碰坦生的肩膀说道:“愣着干什么?自由了,不该去庆祝吗?”
“庆祝?我还活着就算是一种盛大的庆祝了。”她一边说一边低头四下寻找自己的影子。
“乌云密布,哪有影子?”敦野看着她奇怪的样子说。
“你用我的影子代替我去死,那个杀死我的,真的是魔君吗?”坦生问。
“是他,也不是他,他被叶蜒虫控制了。寒星人侵入大地,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渗透。”
“好吧,我能理解雨盈尊了。你跟我说,大地屏障完整需要支点,以前地蜥和四方天祥是,现在,秦汝是……秦汝死了……”
“雨盈尊就是。”敦野说道,“有他在,那个支点会支撑着大地屏障,寒星人还不至于太嚣张。”
“刚才,我看见了,晴雨万生楼里,很多的血。”
“寒星人没有从魔君那里得到太多,便想通过魔君捣毁晴雨万生楼来击溃雨盈尊,从雨盈尊这攫取链山。谁知道,他会直接把魔君击碎,还喝光他的血…这下,他应该没有弱点了。”敦野说。
她看向敦野,招了招手,令他弓下身,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如密谋一般:“敦野,因果与命运没关系吧?”
“种什么种长什么果,这就是命运啊。”
“这就是命运,那…雨盈尊杀了人,会被别人杀吗?”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
“你能预测到我会被伤害,为什么不能预测到他的命运呢?”
敦野不以为然的说:“我能及时救你,不是预测,不是偶然,是我时时提防着有关你的危险。”
他顶着白思岸的脸说这样的话,让坦生有些不知所措。她恍然有些温暖。
她慢慢放开敦野,敦野也直起身来:“我送你回琉璃宫吧。”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她自信道。
“好。我要去白雪戈壁,那里有通向地心的门,那里我还有没做完的事。”
坦生摆摆手自己先走了:“你想去哪去哪,不用跟我说。”
敦野笑笑走了。
她不想回琉璃宫,百无聊赖的在路上磨蹭着。她在想,如果她的亲人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应该怎么做。荧祝人是猛兽,半点人性没有,可他现在没有对她怎么样,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所有的价值被榨干了,就像一个被啃的没有味道的骨头?她不知道,她讨厌自己变成了那个死掉的脑袋的样子……
她想要随心所欲,可心里总有个限制在约束着她,这限制给她的惩罚就是不断的反思不断的思考,直到她去做了那个牺牲掉自己的选择。她有灵空,她可以吞噬掉所有罪恶,自承其重。冥冥之中,身不由己,想法就存在在她脑袋里,没有人逼迫,它一直转啊转,她怀疑是那天她折断那个脑袋的时候,那个在明江荡秋千的人做的,他说,她就是来牺牲的。
她拿着一根树枝,沿着路一边走一边打着路边的野草。
此时,沉重如砂纸的乌云终于挤出洁白,下起了轻软的雪。
干枯的野草被秋风所杀被初雪所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