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古道路上闪心光（2 / 2）
奶奶边系满襟衣的布扣边喊:：“猴子崽，不要出门，危险！”
她把门闩重新拴好。
用谷箩将我盖在地上。
她叫老爸晚点起来迟点去牛栏。
她用斗篷蓑衣将儿媳、孙子、孙女－个个遮掩好，觉得不妥，又把他们拉进衣柜，自己找了一只洗过的尿桶罩好，蹲在地上。
她知道十年前两村为了争水打仗，何家用猪仔钢炮炸毁了九龙岛二十四栋房，把祖上的石林书院也炸平了。
多好的校门呀，一块石头－米高、二米宽、三米长，都被砸碎了。石头砌的，雕龙刻凤的十多米高的牌坊也被炸倒了。
上面的：“石林书院”四字可是汉朝皇帝的御书啊。
这所学校，培养出了一个大使，一个将军，六位博士。
校园里有千年古树，有奇花异草，说没有就没有了，多可惜啊。
上次打仗，岛上还被伤了十四人。
被伤的都是有武功的。
奶奶那时才彻底明白了爷爷为什么不教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学武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自己也都不愿意学武。
想当初，奶奶还逼过他们，想想，真有点后怕。
她还不明白的是，老公为什么要教腿有点瘸的只有一把手的邓其炎和干女儿肖英呢？
肖英是嘉华县的, 是老公在从嘉华县贩牛回来的路上捡的。
当时，她又黑又瘦, 还打着摆子。
她饿昏在路边，被老公捡了回来。
“一把手” 邓其炎、姑妈肖英拖着棍冲到了队里的牛栏屋，十九条牛全不见了。牛可是生产队里的命根子。
每次生了牛犊，姑父胡柏都要亲手每天喂－个生鸡蛋，喂一只蝙蝠，直至喂满一个月。
每天用泡了药的温水为牠洗澡，还要戴上老花眼镜为牠抓牛虻。
“应该没有走远，” 邓其炎将棍子往地上一顿，“追！”
他俩一起往何家湾半月塘方向飞奔。
跑到舞凤桥北一看，牛正在过桥。
他俩跳到第一头牛前，一人站一边，两人的棍头相咬，拦住了去路。
“一把手”邓其炎断呵：“人走，牛留下！”
九龙岛有端鸟铳的，有提棍、提扁担的，有舞着锄头、草括的，陆陆续续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舞凤桥南的何家人想过来抢牛，都被邓其炎、肖英轮番扫倒在桥头。
邓其炎看住桥南的何家人，肖英看住桥北的何家人。上－个打一个，上一双打一对，上－窝打一片。
不怕死冲上来的，没有一个站着的。
没有人敢上时，邓其炎面对桥北的何家人，慷慨激昂地喊叫：“老子是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上一回, 老子不在家, 你们打进九龙岛, 炸了多少屋?伤了多少人? 抢了多少鸡鸭猪牛? 你们还是乡亲吗? 别忘了, 你们的开祖婆婆还是九龙岛的，外甥打舅舅——天理难容！”
他又转向桥南的何家人高呼:“你们损失了多少树, 我们九龙岛赔, 帮你们栽上, 我们的九龙岛小学——蔡家公祠, 那可是崽女读书的地方，你们也忍心炸！还是人吗？不想死的快滚回去！”
桥北何家的人，背着、扶着受伤的人， 大气也不敢出, 灰溜溜走了。
老妈在桥头叹息着调解：“千金难买邻，我们田土相连，又有很多儿女亲，这次是我们有错在先，而且打伤了你们十几个人，明年上春前，把烧掉的树给你们补上。从年底开始补栽。”
赶走何家湾的人，“一把手”叫大家去学校，赶快把学校修复好，让崽女好上课。
大队人马越过飞龙石拱桥，来到“九龙岛小学”。
门前有一对石狮，右边那座石狮被打掉了耳朵，左边那只被打掉了尾巴。
后面新建的厕所被炸塌了。
校长陈文祥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他左手握着敲钟的铁锤，右手持一把菜刀，打开大门冲了出来。
见是九龙岛的人，就站在门槛上对父老乡亲们说，半月塘何家湾的人炸倒厕所时，他听到爆炸声，提了一把菜刀，跑了出来。
何家的人要往学校里冲，是他手握菜刀站在大门口挥舞并严词警告：不怕坐牢的就进去。
何家的人才撤走的。
往事不堪回首。
我们沿着石板路，走向极乐。
李校长告诉我们，极乐，即登峰造极的长久快乐。
《韩非子·功名》里说：“以尊主御忠臣，则长乐生而功名成。”自南宋淳佑年间李氏卜居以来，历时八百余年，裔传三十五代。现有九百三十余户，三千八百余人。
极乐村风光旖旎，人文荟萃，不愧为长乐佳境。
有人这样赞美极乐：居于极乐，实能长乐。
极乐村坐北向南，分上门、中门、下门、新屋巷四巷。
巷有门楼，中巷门楼上有“书储石仓”四字，笔力苍劲，为大家手迹。
巷前有平台，石板大路贯通全村。
每巷前有水塘一口，中巷塘名狮子塘，下门塘名鱼水塘。
是湘南十三塘之一，为极乐村的标识。
塘水从三十亩明珠湖而来。
李校长带 我们来到村下首宗祠。
宗祠，为殿堂式建筑，规模宏伟，内有戏台、画栋雕梁、藻绘绚丽，有极乐戏台盖南乡之称。
戏台上八仙过海、双龙戏珠、丹凤朝阳、灵狮守门等缕金花饰被刀劈斧砍，面目全非，今非昔比。
族人将宗祠北女房改建成新式校舍。
七十年代又增建了教学大楼、广辟了操场，现设完全小学。
村北下首有古私塾李王阁。
阁右有彰瘅庙，右有茶亭，阁后不远的芙蓉河水上，一虹飞渡，即玉版桥，过桥走旱路，过半月塘，九龙岛，直通丹桂城。
极乐地处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幅员辽阔，芙蓉水纵贯其间，朋珠湖如皇冠戴在村头。
土地肥沃，浇灌方便，历经开垦成为万顷良田，浩浩淼淼，环周十余里，极乐置于良田环绕之间。
村东是丹桂四大田垌之首的南阳垌。
清康熙时曾一禾双穗，视为祥瑞而尊为贡品。
是地肥水便，旱涝稳收的谷仓。
李校长津津乐道， 极乐一向注重办公益事业，特别有造林护林的优良传统。
过去对后龙山的枯枝落叶，非是鳏寡孤儿者不能进山拾捡。
七十年代又在头板上营造了沉香林，既绿化了环境，又增加了财富。
极乐尤其注重培育。长期以来，选派得力人员，专职培育，严加守护。所以才能山长青、树常绿，蔚然成林，长盛不衰。
一家有难，众人扶助，是极乐的传统美德。红白喜庆，互相帮助，不计报酬。对孤弱无助或受苦的人，解囊相助，不计得失。
过去凡是去星子、连州挑盐，若中途有同伴患病或遭难，同去的人尽管自己已是重担压肩，也必须将难友的货物分担回家，不使流散。
极乐人还有勤劳俭朴、吃苦耐劳的美德。
过去虽然占有耕地少，生活贫困，但都有自力更生、自食其力的信念和毅力。
所以极乐人除从事农事外，大多有一种副业。
有些产品已成为长乐的特产。
极乐豆腐誉满清河。
极乐火酒以香醇饮誉芙蓉，极乐鞭炮在粤汉路未通车前，远销韶关。
其他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能工巧匠，代有传人。
极乐还特别重视尊师重教，培育人才。过去置有学田为教育基金。对教师薪金从优，儿童免费入学。各房公会还按子弟升学等级给予助学谷。逢年过节、红白喜庆，必筵教师为上宾。若有新鲜蔬果，也先送教师品尝为快。凡来极乐设教的老师，都愿尽职尽责。
极乐也因此人才济济，杰人义士，层出不穷。
恢复高考以来，年年有人名登虎榜。升入中专或大专院校深造的已近二百人。还出现一家三兄弟考上大学本科，一家三兄妹都是博士研究生的可喜现象。
李校长如数家珍，我们村 婚丧喜庆，四时节令，风俗习惯俱有南乡特色，与邻村尚无多大差异。
禳灾一俗，唯极乐特有。
极乐奉祀先祖北宋开国勋臣李彬，塑有偶像，每年六月六，举行祭祀。先从彰瘅庙迎神，炮锣开道，仪仗导行，轿抬偶像，鼓乐随从，两个师公，法衣法帽，口唱谣子，从半月塘经九龙岛，绕南阳垌一周。
下午在村前玉板桥上设祭跳神。
名摆五方，师公跳神，载歌载舞，鼓乐伴奏，极为隆重热闹快乐。
极乐尤为可贵的是秉承祖训，具有爱国爱民、勇于献身的精神。
历史长卷，舒展至今，那淡淡的水墨画，变成了绚丽的五彩画。
石板路渐渐荒废，有些路段已经湮没在历史的烟尘之中。
今天，我们只能看到断断续续的石板古道在向人们述说这条古商道淡淡的忧伤。
他看着我与蔡五毛，今后的金光大道就看你们“云巅集团公司”的了，青山不老，老夫已老，还看你们年轻人的。
他羡慕地仰视子夫，庄重地说，农业发展还是要靠科技。
我的观念是我们三个村以庭院经济为主体，搞高中低三端民宿。
农事以高科技有机农业为主。
谭部长带来的韭菜稻就不错，稻谷像韭菜一样，一年割两次，亩产上吨。
茄子树每棵两千公斤，所有茄科蔬菜都可嫁接上去。
只是要注意有机性。
他皱着眉忧心忡忡地说，你们不要一味追求效益效率，还要注重传统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