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营(2 / 2)
腾尔问石楠“老小子都带了什么过来?”
“火铳撞车云梯,还有重甲兵。”
“真够齐整的。”腾尔看向景启,对他道“要不开了门,请人进来好好聊聊?”
景启“.........我这人不爱凑热闹。”
“那就将这热闹打出去得了。”腾尔问“少将军打算这一场怎么打?又想派何人迎战呢?”
景启在某个节点捕捉到了一个奇妙的字,不晓得是鬼使还是神差,脱口便说出了那个险些被他遗忘了的人。
“何老将军.......对!何老将军!”
话一出口,帐内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是了!
这城内除了何满外,难道还有谁能与空尘刹一战的?
破空何悍,也是时候该叙叙旧了。
黄沙镇的一间不起眼的土坯小房里,地砖被撬起来扔去一边,铁锹在砖头上磕了磕,随后一下下的用力的铲着黄沙,黄沙同撬开的地砖堆在一起,从小小一堆慢慢摞高。
砰的一声在屋内陡然响起,铁锹似乎磕碰到了什么硬物。
汉子扔了锹,伸手拂去黄沙,一个刻有晟字的枪匣从黄沙下显露出来,汉子打开匣子,匣子内一片漆黑,它的另一头像是连接着无底深渊,阴风从中传出,黑暗中隐隐透出了阴冷。
汉子伸手入匣,起身时拔出了一柄长枪,虽然多年不曾见天日,长枪依旧锋利威严,如新铸般,森森铁器上透着一层秋霜般的寒光。
汉子眸中微有动容,被风沙淬炼的粗糙的手轻抚过玄铁枪身,目光怀念滚烫,似在看枪,又似在看曾经的自己。
长枪破空甩去,一起一落,玄色如墨挥洒,最后一招脚踏铁桥,长枪扫落地砖,枪头的锋利在砖面上留下了一个印记似的弧线。
这个手感,这个分量,这个熟悉的声音.........
他辗转反侧又苦求不得的就是这个!
汉子释怀一笑,胸膛那颗枯槁了多年的心再次活了过来,变得年轻有力,沉重滚烫。
这一刻他才感到真实,感到真正活着的滋味。
这些年封尘的似乎不是长枪,而是他自己。
门外传来了马蹄声,汉子带上了头盔,伸手将落在铁甲上的黄沙拂去,带着他的长枪走出了门去。
外面一水的铁甲长枪,阴冷的森色几乎淹没了整个黄沙镇。
“张爷!”
见人出来,众人纷纷抱拳,虽然他们穿的都是正规军的盔甲,但行的却是江湖的礼,汉子翻身上马,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看过。
“诸位”
汉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按耐不住激动,又像是过于激动,数不清的铁甲抬眸看着他,一双双眼睛都是红的,充斥着渴望的血丝。
汉子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气息沉下,随后又扬声道“回营!”
“回营!”
铁甲齐声应和,声如滚雷巨涛,险些震塌周围的土坯房,随着汉子的马鞭落下,所有人的战马一同冲了出去。
玄色浪涛扬起了砂砾,轰隆隆涌出了长街,黄沙镇在这一刻变得狭小又脆弱,在激流涌动的浩瀚波涛中瑟瑟发抖,像是怕了这巨流,又像是被铁骑压断了地基,摇摇晃晃几欲崩塌。
景启抱着胳膊对着沙盘发呆,直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思绪猛然回转,随后紧绷的肩又放松了下来,他抬起腿,交叉着搭在了桌子上,身子往后一靠,后脑勺正好枕在椅背上,他阖眼叹了口气,烛光映在他侧面上,昏暗的光线下使他看起来格外的疲惫。
一双手轻落在他太阳穴上,指尖带着帐外的寒气,一下下,力道刚好的为他揉捏着。
景启受用着盟主难得的温柔体贴,心中大赞活着真好。
过了好一会,景启才伸手拉过那冰冷的修长,捏着指尖在唇畔轻吻了一下,亲完了也不松人,玩似的就在手里捏着。
“何将军怎么说?”
景启不知道年轻时的何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等他来三大营又结识何满时,何满已经成了半个兵油子,成天插科打诨,吃喝玩乐,按时点卯,按时回帐,拿着兵饷当不上墙的烂泥,关键是他辈分大岁数也大,再是看不惯,整个三大营也没人敢说他。
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是三大营里唯一的老将,也是铁衣王留在边关的唯一旧部。
依着景启对他的了解,觉得何将军应当是不开心的,突然给了这么大一个活,而且对战的还是昔日故友,他就算是接下了令,这心里多少也是不快的。
“应下了。”
南箕被他捏的指尖生热,尤其是景启的指玩似的滑过他的掌心,瘙的他掌中腾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酥痒。
他欲收回手,景启却直接拉过,没心没肺的掀开了衣襟,将手送了进去“别动,给你暖暖。”
南箕果真不动了,但不是因为听将军话,而是因为掌下那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过于精壮,熟悉的温度和手感烫的他浮想翩翩,不动尚且能控制,若是动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从叶大夫个庸医下了医嘱,南箕便不敢对景启太放肆,生怕那人动了情再伤了身体,即便自己不满足与景启的服侍,那双手也是极力收敛的,就连拥抱都不敢太久,为的就是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别伤了景启。
“当他听到空尘刹的名字时眼睛都亮了,那样的幽光闪烁的眸我只在大漠深处的狼群里见过。”
南箕顿了顿说“就在那一刻我猛然发觉,即便相处这么多年,也许我们都不曾认识真正的何将军。”
景启说“破空何悍,能担得起这个悍字,他少年时应当很骁勇。”
“能与南征北战齐名,又岂是泛泛之辈。”
南箕说“若不是顾虑还有我这个小辈在屋里,当时的他怕是要高兴的扬天大笑了,我回来的路上见他的亲兵在屋里进进出出,大半夜的召来了不少人,说是何将军下的令,要他们买钉子,挑金汁,还有几个已经去买巴豆粉了。”
景启眉头一挑,听得心里直犯嘀咕“这些可都是地痞流氓打架时才会准备的东西,何老将军当年也是威震江湖的,他这样有名声威望的老将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总归不是用来迎客待友的。”
南箕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添了一句“他还让人去请了城南的戏班子,还嘱咐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买一条女裙,点名要了桃粉色。”
景启“......老爷子到底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