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2 / 2)
赵慕远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飞了出去,而且头朝下栽进了草丛里,他试探性的扯了扯嘴角,待脸上麻劲过了后,血腥味掺着疼痛迅速散开,疼的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掉了牙。
赵慕远撑着站起身来,本想放一两句狠话,结果一张嘴哇的一口吐出了血来。
叶清弦担忧的看着半张脸高肿,扶着树哇哇吐血的赵慕远,低声道“你这也忒狠了吧!”
景启甩了甩发麻的手,冷哼道“不狠他不长记性!”
打小就是皮猴子,如今大了更是蹬鼻子上脸,敢管他叔公叫山贼,欠收拾!
叶清弦“不怪他说你山贼,就你这扮相,这凶神恶煞......这独树一帜的气质,是跟那山里出来的有些像。”
山下的脚步声渐近,听起来人还不少,而且都是练家子,景启拉着叶清弦准备撤,谁想那赵慕远竟然扑了过来,那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竟然还有力气跟他挥刀死磕,叶清弦又不配合,装作害怕似的往赵慕远身后躲,在赵慕远看不到的地方冲他幸灾乐祸的笑。
景启真想再来一拳把这俩人都打翻,然后再把叶清弦扛走,无奈赶来的人已经到了跟前,景启扫了一眼,这些人都挂着刑部的牌子,里面还有几个熟面孔,为了身份不暴露,他只得放弃叶清弦,翻身上了马,缰绳一拉,花意立刻会意,不等催促抬蹄便冲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密林中,黑马见花意一跑抬脚就跟,连唤都不用。
赵慕远这会子脸肿的厉害,眼前也被那一拳打的有些虚散,影影绰绰只瞧见那山贼骑马跑了。
“算里跑的块!怂包鳖孙!”
赵慕远被打的脸暇高肿,嘴角跑风,说话都说不清了。
这边景启也一肚子火,对这迎面而来的风怒道“多管闲事的孙子,早晚牙给你打下来!”
待景启回了内城,脚还没落地远远的就看靖王府的轿子停在自己门口,他只觉不好转头就要走,守在轿子旁的红豆见了,冲着人张嘴就喊。
“奴才见过十四爷!”
喊得又快又清晰,生怕喊慢一步,景启就跑的没影了。
景启被他这一嗓子快要惊飞了魂,靖王府的家丁纷纷围了过来,跟抓贼似的瞬间就把景启给包抄了。
“奴才们见过十四爷!”
架势汹汹,但规矩到是做的十足,没得挑。
景启笑着点头“九哥教导有方,都起来吧!”
见你妹!
就这架势,他都不用入府就能猜到九哥是个什么脸色,这会子进去是纯挨骂的!红豆这个王八蛋绝对是故意的!
景启心里正骂着,红豆已经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只见他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然后不动声色的拉住了花意的缰绳。
“十四爷打猎辛苦,快进去喝杯茶歇息歇息,这马就让奴才帮您喂吧!”
景启目光一瞟,只见黑马也被靖王府的人围了起来,只不过大家也都能看得出来黑马脾气不好,没人敢上前拉它的缰绳,只敢在旁边围着,生怕马跑了。
景启睨看了红豆一言,调侃道“绳子拉的挺紧,这是怕爷跑了吗?”
“哎呦喂我的好爷!”红豆笑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爷新得了贡茶,特意送来与您同享,点心还是御膳房出来的,吃的喝的都是您的最爱,您巴不得进去受用呢!哪儿会跑!”
小皇帝发了火,宫里出了大事,靖王要他赶紧回府,哪里都去不得!
景启松了缰绳,下了马,笑嘻嘻的在红豆脸上拧了一把,将脸都拧红了,景启一语双关道“今儿爷才发现你生了一张巧嘴,这嗓子也亮堂的招人喜欢。”
红豆疼的眼里泛了水花,但还是强撑着不让脸上的笑掉地上“哎哟哟.......好爷,我的好爷!您再不进去,那茶可就凉了!”
进去了他就真的凉了!
景启磨磨蹭蹭老半天,这脚才踏进了门槛,红豆冲门房使了个眼色,景启前脚刚进去,门房后脚就把萧王府的大门啪的一下就关上了,顺手还把顶门杠给请了出来。
红豆松了一口气,拿袖子擦了额头的冷汗,一旁的家丁道“红豆,我怎么瞧着这有点关门打狗的意思?九爷又怎么得罪咱们爷了?”
“他得罪咱们爷的还少吗?可不得关”红豆猛地反应过来,一连串的呸呸呸,对那人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可是九爷,怎么就关门.....你这不是连带着把咱们爷都给骂了吗!去去去!牵你的马去!”
靖王端坐上位,手里端了一杯茶,青瓷茶盖慢悠悠的刮过茶沫,茶沫荡去露出鲜亮茶汤,茶香淡然,清醇诱人,可见茶叶实为上佳。
靖王慢条斯理的刮着茶叶沫子,那茶汤就是不往嘴里送,景启看的着急,但又不敢催促,只能老老实实在太阳底下蹲着马步。
正午的太阳是最毒的时候,前所未有的高温使人汗流浃背,被太阳晒到的地方像是被毒蜂蛰了一样疼,景启的马步蹲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会子腰酸背疼,眼前晕眩,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待茶汤快要凉时靖王才抿了一口,他含着茶香,满足似的嗯了一声“这云家的贡品就是好,难怪宫里总喜欢与他做生意,十四啊!”
景启眼前一亮,满眼期待的看了过去,只见他的好九哥似笑非笑的往他旁边一指“那儿呢!”
太阳转了方向,景启也得跟着转才行。
景启的满眼希望瞬间暗沉,抬着沉甸酸麻的腿转了转,生无可恋的面朝骄阳。
靖王满意的点头,悠哉的喝着香茗“如此才能晒得均匀。”
景启暗道:他又不是酱鸭子,做什么要这么均匀!
靖王慢悠悠喝了一盏茶,景启追随烈日已经转了两次,待靖王放下杯盏,景启已经晒得两眼晕眩,意识模糊了。
“当街绑架无辜百姓,殴打朝廷命官,僭越调戏后宫佳丽。”靖王手指轻滑过扶手,再抬手时只见手上沾了一层灰,靖王眉间微紧,凝眸细瞧,只见那桌子凳子上白茫茫的一层原不是什么罕见的木料,而是长时不打扫落下的厚灰。
“十四啊!你自个说说,这些个罪若是上报了皇上,会怎么样?”
景启这会子晒得进气没有出气多,眼前晕的厉害,听到了靖王问罪,想也不想的脱口道“灭九族?”
刚把手擦干净的靖王眉头一皱,险些拎着凳子砸过去,这一问不但把自儿给问没了,晟朝都给问亡了国。
汗顺着脸流落,蜇痛了他的眼,景启半眯着眼道“哥...弟弟实在是不行了,您就是再气,能不能赏口茶后再罚.......”
靖王冷哼一声,将灰不溜秋的帕子扔到了桌上,这一扔又扬起了不少灰,靖王虽然没有女人家那么爱干净,但这脏的实在是没眼看,知道的是亲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废宅子呢!
“滚进来!”
景启像是冲入水中的鱼,一头扎进了屋内,哆嗦着喝了一大杯茶后,瘫在凳上好一会才觉得活了过来,靖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脑子清醒了吗?”
景启点头,靖王又问了他一遍,景启这会子可不敢说灭九族了,顿了半晌道一句“哥,边关战事未平。”
靖王眉间轻挑,也不说话,只管拿眼睛看他,景启声音倏地一弱,小声道“我还有用呢!”
靖王“这算是威胁吗?”
“弟弟不敢啊!”景启亲自倒了茶端过去“这事能私了吗”
“绑架之事没谁发现你的身份,作罢也可以!赵慕远是你亲侄孙,闲来无事揍一顿也尚可,只是你竟然敢调戏后宫佳丽,十四,就算不追究你国法家规,但这一条实在是有违人伦!”
景启急道“我什么时候.......哥!叶清弦可没进宫呢!这算哪儿门子的后宫佳丽!”
再说了,不过是带人出去打打猎,这也算调戏!
“他可是小皇帝的人!不管有没有在后宫,这点改变不了,而且你知道你这一绑酿了什么大祸吗!”
靖王道“皇上险些下旨封城。”
“封城!”景启道“他这是疯了还是傻了!为了一个人要封城!就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