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还恩（1 / 2）

君晏听着“叮叮当当”的铃响，心间不由一阵悸动。萧萧已经含着眼泪，抽噎着匐进了君晏怀里。君晏左手环住萧萧，右手一挥，一只精巧的黑色铃铛出现在了城门的檐上，同魔域千万只铃铛一起，“叮铃~叮铃~”，悠悠诉说着数不清的敬仰与怀念。

君晏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他明知聆风没死，明知他还能回来。可不知为何，听着满街的铃响，他也开始怀念自己的老友，便也想为他悬一把铃铛，告诉他，他真的将魔域治理的很好，天海阁还等着他送新酒~

“老朽愿去！”

一声嘶哑低沉的呐喊打破了沉寂。那名流浪老者扶着墙角站了起来，花白的发丝在风中浮动，沟壑纵横的脸上沾了未干的泪水，蜿蜒着在他两颊下浇灌出一片透亮来。他颤颤巍巍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木棍，一步一步，坚定向城门走去。经年累月的劳累以及岁月的无情洗礼，已经叫他直不起腰杆，每走一步，他都得晃晃悠悠站稳，慢慢等气喘顺了，才能迈出下一步。

“不得渡魔盏，老朽便一辈子在禁地不归！”

他的头颅抬得笔直，皱巴巴的面皮下，一双混浊的眼中竟透出白亮的光来。

竹曳立在城头与他遥遥相对，叫他眼中的光刺得胸口一颤。最后只得躬身颔首，沉默无言，重重向他行了一礼。

那群小孩子不知何时跑到了老者身后，年纪稍大些的孩子扶住了那老者的手，笑吟吟抬头，嘴里喊道：“我们！还有我们！我们也要去！”

跟在他身后的小毛孩一蹦一跳，挥舞着手臂，洋溢着活泼无邪的笑，咿呀喊着：“不得渡魔盏不归！不得渡魔盏不归~”

挑夫一路狂奔，终于缓过来，抬头大喊：“我也去！”

他还来不及合上嘴，却发现他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远近各处，男女老少，一声接一声的“我也去！我也去！”。

白烟依旧袅袅上青天，铃声已经听不到了，冷风钻进人群，却带出一阵又一阵的澎湃热烈~

君晏半阖眼眸看着众人向城门聚拢，一个个面色潮红，或喜或悲，口中都喊着“我们一定救回大君~”。那一张张脸庞同望着城头的竹曳，他们或许互不相识，甚至有的可能刚刚还在互殴。此时此刻，却都团结一致，只想着救回他们的大君。

至纯之人，必也至情至性，萧萧一双水眸里的泪光就未断过。君晏轻轻拍着他单薄的背，他的心脏正猛烈跳动着，震得君晏掌心溢出一阵酥麻。

“若是你为苍生而死，却无人知道，你可会后悔？”

君晏只眸光微沉，不知不觉便问了出来，却不想萧萧竟回答了他。

“若是苍生当真得到了庇护，为何要后悔？”

萧萧哭的有些嘶哑，眼睛中的诚挚却情真意切。

君晏眼角有些酸软，弯下腰，紧紧闭住双眼，将自己的头颅贴在萧萧温热的脖颈间，哑声道：“我只是突然为你感到不公。无论是为我还是为苍生，我都觉得不值~”

萧萧以为君晏是在假设自己像大君聆风一样，便抬手轻轻抚摸着君晏的后脖颈道：“阿晏真傻了。无论是为谁，若我肯去做，那便是为了他们快乐的活着。为何要谈值与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