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段七娘在洛阳(2 / 2)
何如盛年去,欢爱永相忘。
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肠。
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
一连几个晚上,高适立于木窗前,聆听小木楼里传来的歌曲琴声。他发现,抚琴人极有规律,每当月儿挂上树梢,琴声便轻轻扬起,二曲过后,必有女声的三首乐府诗歌。歌唱者以两汉时期的《乐府诗集》为词,几天内没有重复,《东门行》《妇病行》《艳歌何尝行》《羽林郎》《孤儿行》,还有《定情诗》《燕歌行》等,一些着名的乐府曲牌,她都唱得十分娴熟,歌喉清越甜美,略带丝丝悲切。
后人称,高适是天宝年间的乐府词坛之怪杰。对先朝的《乐府诗集》他很有研究,自己作诗也以乐府诗歌见长。在高适的笔下,常作有苍凉悲壮、奔放恣纵的诗句,当时,“每吟一篇,已为好事者传诵”。所以,人们说,唐代的乐府新词,得高适,增色不少。
听音色,歌唱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也许是她自弹自唱。高适很想见见这个多才多艺的女子。几个白天,他注意观察街对面的杂货客店,却总没看见小木楼里有这样的年轻女子出现。
忍不住了,高适找他住的这家客店里的伙计打听:“小哥知道,附近可有善弹唱的女子?”
“歌妓上我们这儿来的不多,客家要请的话,我可以替你叫几个来。”
“我打听的,好像不是歌妓,”高适说,“这几晚,我常听有女子弹唱,不知这弹唱之人……”
“噢,客家也是打听她啊,”伙计明白过来后说,“她就住在对面,是对面那家小客店的主家。”
听口气,有不少人打听过她。高适想,这个女子确实引人注意。可他再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他记得对面那家小客店的主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那女人模样长得挺不错,曲眉秀色,腰肢苗条。一个女人独自开店,高适曾在心里暗自佩服她的能干。可他没把她与那个善弹唱的想象中的年轻女子联系在一起。
“这年轻女子……”
“按年龄,她并不年轻了,”伙计打断高适的话,说,“已有三十多岁了。不过,她还是一个单身女人,没结过婚。”
这更是奇了。出自好奇,高适常在白天到对面的小客店买些杂物,坐一会儿,喝两杯清茶,他想了解它的女主家。
女老板很忙,她只请了一个小帮工打杂,迎送顾客,称货包装,端茶泡水,为住客准备饭菜,店里的事情大多由她自己来做。她干事利落,待客殷勤周到,对每个顾客都是笑脸相迎,笑脸相送。有了她的热情和妩媚的笑脸,白天,杂货客店的生意做得很旺。
高适连来了好多天,他想找机会和女老板搭腔,与她聊聊乐府诗歌。可是,她对他只以一般顾客相待。见面像老熟人似的,客气地迎进店里,笑着为他沏好一壶清茶,端上两碟花生豆、葵花子,请他多坐一会儿。然后,转身忙她的去了。高适有意问话,她大多一笑带过,看得出来,这是她对顾客常用的敷衍方式。
女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段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