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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昨夜细雨,闲话风凉(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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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休就着成峰的钢鞭,将怀恩捆了起来,怀恩盘膝坐在南禅院中的地上,渐渐冷静下来,他的神情,不像被打败了,不像被捆着,也不显疲惫,坐得笔直,口里还不出声念着佛号,嘴唇轻微的一张一合,他好像心甘情愿地被绑着。

净慧跪在他身后,一声不出,两人谁都没提刚刚发生了什么。

场面一片混乱,怀智这时候也闯了进来,大声喧哗,质问众人为何绑着方丈,说着就要上前给怀恩解开,怀恩却嘴角微微一笑,“不要松,师弟,就绑着。”怀恩此刻十分清醒,缓缓道,“师兄可能是出了点岔子,绑着吧,怕伤到弟子们。”怀智眼圈含泪,低声不住地叫师兄。

怀恩不再吭声,仿佛入定。

秦书生和郑经在禅院里看着怀恩,成峰拉着即休和沈翎金进地下泉洞去救人。如今即休来了,再也不用什么利刃,即休比什么利刃都好使。

成峰适才在洞里,想了许多办法,仍无法解开那锁链,只得出来求助,谁知道那山底下数条密道,宛如迷宫,因此耽误了很久才出来。不过好歹是把路摸清了,这一番带着俩人迅速来到地下泉洞,沈翎金见着了一年没见的老父亲,扑了过来,咯嘣一声脆响跪在沈阖脚边的泥水里,全然不顾那一身金线织就的光滑锦缎,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眼圈挂着红,极力平稳着语调,“儿有罪,儿来晚了,爹受苦了!”

沈阖眼圈也发红,脸上却笑着,伸着颤抖的指尖轻轻拍沈翎金的头,“我儿来了就好,不晚,快起来。”沈翎金站起身,比沈阖高了一块,沈阖又捏捏翎金的胳膊,“好孩子,又健硕了些,这一年,你没有偷懒。”

沈翎金忙说,“家里……”

沈阖却笑着打断他,“不必说,翎金,我知道,家里你一定打理得好,玉儿你必定也照顾得好。”

一旁看得华成峰眼圈发红,心里气着,看看人家这爹。

即休扒拉了他一下,“华成峰,别愣着,来帮忙。”

成峰这才反应过来,帮着即休一起,将拴着两人手脚的八条铁链缠绕到了一起,即休嘀咕着,“这老和……这怀恩还真的狠,这锁链竟是直接焊死的,是打算将他俩人困死在这里。”

缠好了锁链,即休叫成峰退开,又叮嘱被锁着的俩人提防等下重力受伤,即休双手握住那锁链交缠处,大叫一声发力,瞬间见那些锁链抖动着互相碰撞,巨响一声,断裂成碎块。俩人果然受重力,几乎跌倒,沈翎金背起了老父亲,成峰扶着护苏老家主,几人开始往上走,却没看见,即休在他们身后蹲了下去,手捂着那昨日才破裂过的伤口,指缝里渗出血迹,脸色有一丝惨白。

众人回到地面,聚集在南禅院中,和尚们都出来了,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都学着怀恩的样子,戚喳喳坐了一地,朦胧的月光下一片光亮亮的脑袋。

成峰几个人刚刚下去的时候,怀信也来了,与怀智两人分坐在怀恩两侧,怀恩的右后方跪坐着净慧,都不说话。

怀信向来不理寺中事务,只是专心研究自己的经书和药石,去年阖司缴杀华成峰的时候,怀信也没出现,似是感应到今夜有所不同,并没有人去叫他,竟自己来了。

华成峰看着坐了一地的和尚,心里不禁感叹,怀恩若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心思,这些年少林寺被他管理得非常好,信众持续壮大,寺里修葺也无遗漏,广开善堂,济世救人。

成峰心里盘算着,除了满寺的和尚和他,剩下的都是外人,更何况,报他自己的仇,今夜也只得他出这个头了。

成峰已经将这一切在心里理出了头绪,他清了清嗓子,抬手拍了个巴掌,小和尚们看他,总有三分怕,听见他拍巴掌,夜色里顿时肃萧了起来,嘀咕声都没有了。

成峰站在那些和尚前面,怀恩的对面,高声说,“请教怀智师叔,根据少林寺的戒律,偷习其他门派的功夫,罚多少?”

怀智斜着眼瞪他,“你你你……休要问我讨打,你已被少林寺逐逐逐……逐出寺门,我们打不着你!”

“说得好!”成峰暴喝一声,紧接着怀智刚落的话音,“这第一,去年少林寺逐我出门,定的罪名是说我污蔑方丈,而如今,这罪名是否还成立,且须与师叔重新探讨探讨;这第二!方丈大师适才与人动手,用的是何派的功夫?我不知,怀智师叔你亲眼所见你最该清楚,众目睽睽!”

怀智不说话,脸憋得发黑,气鼓鼓的样子。

“好!师叔不说,我来说,只是师叔身为戒律院首座,如此赏罚不分明,同罪却不同罚,今后如何管束门人?”成峰咄咄逼人。

怀智梗着脖子,两只眼控制不住地往一起对,粗声大气地说,“无论何何何人,只要犯错,一律同罚罚罚罚!”

“哈哈,有师叔这句,我就放心了,敢问怀智师叔,当年说我污蔑方丈,翻遍后山也没有找到的程氏母女,如今已经安安稳稳住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了,便在那慈音堂中,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去看过了,时隔一年,程风雪!”说到这个名字,华成峰陡然又提高了音调,“程风雪一点儿都没变样,我断然不会认错,不如怀智师叔,或者怀信师叔,将那程氏母女拎过来,大家当面对质如何?方丈大师如今胆也大了,竟将姘头直接放在寺中养起来,你让人家当少林寺是什么?方丈大师忘了?举头三尺,神佛凝视!”华成峰高举一臂,伸指向天,声若钟鸣。

怀智和怀信都不知道怎么接,他们心里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道破真相远比假装愚昧要难得多,若是没有此番的事情,那姑娘病好了,随着其他百姓流民一起送出去,也许有一天,大家都可以当做没有这么个人来过,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是如今,这真相就被成峰赤裸裸地怼在他们面前,该怎么面对,他们都没想好。

“呵。”怀恩笑了一声,嘴角向上勾着,抬眼望向华成峰,“华成峰。”

怀恩道,“不必叫人过来对质,程风雪是我的女儿,一年前,就是我将他母女藏在后山洞中,是我时常去探望,送医送药,也是我叫他们来寺里,来慈音堂诊病,如何?”怀恩的语调平稳不乱。

四周骤然响起议论声。

华成峰道,“方丈大师这是承认去年冤枉了我?如此看,不该赶我出门,怀智师叔,如今怎样?我可领得你的罚了?等天亮,我便与你去领罚,如何?”这华成峰也是奇怪,他心心念念想要认回他的少林寺身份,他要用这来标明自己的清白,他要让大胖和尚知道,他分寸也不曾辜负。

怀智还在适才怀恩那一番话的错愕之中,嘴里只道,“你……你……你你你……”却你不出来。

成峰再问,“方丈大师,忝为一寺主持,破色戒、淫戒、妄语、贪嗔痴疑、喜怒怨憎,怀智师叔,该如何罚?”

“不曾破色戒淫戒。”怀恩淡淡接了一句,见无其他声响,他接着道,“十五年前,贫僧曾还俗于尘世,那年遇见河间府沧州朱女彩霞,动了凡俗之心,上不想对不起苍天佛祖,下不想对不起尘世一人,便还了俗,做个逍遥世人,甚至抛下刚七八岁的净慧。”怀恩仰望着巽夜长空,仿佛人已经离开这。

净慧也隐约想起,小时候是有那么一两年时间,师父没在身边,跟太师父问起,太师父只说师父云游去了,有一天会回来。

怀恩说,“师父赐我俗名程德心,说徐蒙昧这名字不好,与朱女彩霞喜结连理,生下小女程风雪。”怀恩在这里停了一停,眼神往下落,盯着眼前的地面,“但总归还是负了她们,佛祖感召,小女刚刚十个月的时候,我便重回少林寺,从此谨守礼法,不敢须臾越界,日日诵经,悔过此心。此番,若不是小女身患重疾不愈,也不至于如此。这许是佛祖对我的惩罚,我既然选择了修佛,便不该再动凡心。如今风雪已经好了,程氏母女二人,从此与我,再无干系。”怀恩又停了停,“然程氏彩霞,只是凡尘俗女,嫁给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并无过错,程氏风雪,亦无从选择,被带到这世上来十几年,日日受苦,亦不应责。各位施主还请对她们宽仁。”

这一院子的人,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

许久成峰打破了那寂静,语气镇定,“程氏无错,那便只有方丈大师错,方丈大师可是想说,为了救程风雪的性命,因此才一力搜寻琴谱,甚至不惜将两位武林前辈拘押在少室山底,这,又是犯了什么戒?”

秦书生也走上前来问了一句,“六年前护苏氏灭门惨案,和之后的清河道、玉茶粱灭门之案究竟是何人所为?歃血盟灭门惨案又是何人?”

华成峰突然虎躯一震,天灵盖上像被撒了一把冰,在这寒夜里凉彻骨髓。歃血盟灭门这几个字将他心里仅存的虚幻霎时震得灰飞烟灭。

他望向郑经,郑经望向手上脚上还有锁链残余的扈川疆,扈川疆坐在一把椅子上,低着头,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不错。”扈川疆的黑眼珠转转,“除了歃血盟,都是我。”扈川疆层层黑皮的脸上漾起一抹笑,那笑里全是无尽的苦涩和深不见底的孤单,眼里洗尽铅华。

“老家主!”郑经扑倒在扈川疆面前,眼角晶莹,然后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跪坐在那里,怪脸扭曲着。

扈川疆曾在他最卑微最龌龊的时候收留了他,还迫使整个江湖都不得看轻他,扈川疆曾亲口对他说过,若护苏氏无人,许他承继护苏氏的世家之名,但是也是他,非得要夺了他亲手所创的琴谱,并且在那个夜里,夺走了他心爱的回珠姑娘的性命。

爱恨不能。

“郑经,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扈川疆定定看着面前跪着的郑经,他好像明明知道那个答案,但是他非要再问一下,“那风水残卷中……”

“果真只是一套调养的武学秘籍,老家主,我可以将破译过程一一讲与你听,你便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了!”郑经还是和从前一样,执着于自己的辩解。

但这一次,扈川疆信了,他又轻又缓地吐出一口气,似是终于了了这一桩陈年旧愿,“不必讲了。”扈川疆伸手摸了摸郑经的头,“是护苏氏的气数尽了。”扈川疆起身,手上和脚上粗糙的铁链声划破静谧的夜空,扈川疆踱到庭院当中,叉着两腿站定,左手扣在右手手腕上,垂立身前,昂首挺胸,“诸位!六年前护苏氏灭族,清河道、玉茶粱灭门,皆是我一人所为,与郑经无关,是我心生妄念,非要练琴谱之功,妄想通过魔琴神功,恢复我护苏氏往日荣光,重回江湖巅峰,实际上不得法门,直练得自己走火入魔,忘乎所以,全家七十三口……”扈川疆的胸口突然抽痛,仿佛是碰了那日日溃烂的伤口,“……七十三口,被我亲手送往无间地狱。”扈川疆抬起一只手,用力地压在胸口,“清河道、玉茶粱灭门皆与他人无关,今日!为郑经正名!”

郑经仍然跪坐在扈川疆身后,郑重地叩了一个头。

到此也该真相大白了。扈川疆接着说,“护苏氏出事后,怀恩大师找到我。”

怀恩若有似无地直了直后背,只听扈川疆说,“怀恩大师与我说,看我的练法已经有了七八分模样,需得再仔细钻研钻研,便能破解琴谱法门,我那时候真是鬼迷心窍,竟然不记得全家都死在我手下,只顾着与怀恩大师一同钻研,我们深信,琴谱定然是乐谱,我们将琴谱破解为乐谱,并找到各种琴来尝试,但我又一次走火入魔了,冲到清河道王家,不问缘由,大开杀戒,那一次我甚至记得自己是怎么杀的人,但是,琴声一直回荡在清河道的上空,影响着我,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控制,直到将清河道目所能及之处,全部毁掉,人,全都杀了,院子也烧了,没留下一丝痕迹,第三次便是玉茶粱邛家,为何那琴声彻夜筝鸣,摄人心魄,怀恩大师,你没有什么要与我解释的吗?”

扈川疆目光如火炬般盯着怀恩,怀恩稍微扭动了一下,轻声念道,“往事已矣,施主何必苦苦纠缠。”

“方丈大师!”秦书生开口,“三大家族门派共约三百条人命,在大师口里,就只值‘往事已矣’这四个字吗?”秦书生瞪着怀恩,“大师可真是慈悲心肠啊!那么在武林公审郑经之时,大师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真相,错,明明是大师主导了这一切!大师还是游说整个武林把郑经当做公敌,还是游说我们五大门派,携各家高手,深入雪山,九死一生!大师可知道那一次有多少人没回来?”秦书生情绪激动,步步紧逼怀恩。

怀恩只是安静地低着头,仿佛说的不是他,既不辩驳,也不反抗,良久才平静地说,“世事无常,若要重回当年,贫僧也希望在当时就有人拦住我,也不至于,造下这许多杀孽。”

“哈哈哈,真是笑话,漫天神佛,也拉不住你作恶,谁还能劝得住你向善?”华成峰笑说。

一旁怀智似是憋闷了许久,突然暴喝一声,“一派胡胡胡言!全是污蔑!方丈师兄不会做这样的事!”语句竟然通顺了许多。

无人答言,怀恩也不答,只是看了一眼怀智,示意他噤声。夜色朦胧,谁也看不见,身后的净慧,虔诚跪坐,满身血色,泪水滂沱。

“我再问你一句。”秦书生说,“青冥山下,先是答应了让郑经交出琴谱换命的是你,反手又要赶尽杀绝的也是你?我代惠山派掌门惠无双问一句,杀了段浮仁的也是你吧?”

怀恩垂首静静回答,“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认。”

“拜你所赐,青冥山下除了秦某,全都死了,死不瞑目!”夜里起了一丝风,越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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