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诺不承（2 / 2）

尘七胸口起伏，望着散落在地上的道珠，她愣出了神。

坐了一会，尘七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伏在地上将道珠一颗一颗捡起，18粒一粒不落。

尘七将散落的道珠捧在手心，走向空灵跪地将道珠放置他面前。

“施主，决定了！”

空灵没等尘七说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

尘七颔首，已然作出决定：“尘七本答应过天师从此断尘缘不再问人间事，只是尘七恐怕要失言了！”

“你心中依旧放不下对他们的执念。”

尘七透过门外望向天，此地无日无月，黑白分明，可是人哪里能分得那么清：“尘七本以为自己放下了，然对世间俗世纷扰尘七亦是俗人，虚妄二次本就是因人而起，作为人，我又岂能全身而退。”

“你已经不是人了！”这句话尘七听过不止一次。

“但我曾经是人！我曾经和他们并肩过，我也曾承诺于他们过，既然天师说那是我父亲犯下的错，自然与我相关，我不能躲。”

“纵是当初的你，也没有对抗的能力，何况是现在的你，你去了也改变不了结局。”又是重复的话。

“我改变不了但至少我没逃避，孟青堂灭门之日我未曾出剑，长寿村灭村之日我亦未曾出剑，我为活命听信孟青玄的话杀了她，逍遥子为救我而死我无可奈何，长寿村我记忆尽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一丧命。今日，同样的局面，我不会再躲，纵是改变不了结局我也应该与他们一起战斗一次。”

空灵不放弃劝退尘七：“可是你已经拿不起剑了！”

尘七不置可否，眼神异常坚定。

“拿不起的是手中的剑，不是心中的剑！”

空灵没有搭话，半晌，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拾起散落的道珠，起身立在尘七面前，他道：“那贫道就祝施主此行，得偿所愿。”

“多谢天师！”

空灵捏碎道珠，道珠的粉末没有下坠反倒漂浮空中，然后缓缓划出一颗舍利飞向尘七体内。

空灵念道：“天书开，无字书，落笔于心。”

得到空灵的同意，尘七不再耽搁，她害怕自己再晚，又一次错过，这一世她已经错过了太多，现在是她与人世最后的羁绊，再错过，她真的与人间彻底断开。

出口近在眼前，此行匆忙，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一个人道别，但是想着这份道别会太过残忍，不如悄悄离开。

“哎！”

残忍依旧躲不过，悄悄终究无法悄悄。

问禅叫住即将到出口的尘七，看她的目光露出幽怨。

“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尘七压低声音，尽力把离别描述得无足轻重。

问禅不语，只是怒视尘七，他是个小孩子，但是他什么都懂，他明白尘七这一次又会选择丢下他。

“对不起！”千言万语，尘七只能说这三个字。

“为什么你宁愿失言也要离开？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问禅道。

“我考虑过！我本想待在这看着你长大的，但是人间的那些事让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再待在这里。没有我还有师父陪着你，你会长大。”

问禅怒了：“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借口！”

尘七看着问禅半响，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把他当做孩童来看：“淳儿，你的世界本该属于人间，我若我还能回来，那时候的人间在变好了，我一定送你回去！”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你不是没有选择，我不介意你带着我一起离开。”

“我介意！”尘七哑声道。

尘七继续道：“你这么干净，不应去那里沾满污垢。”

“我恨你！”问禅带着哭腔。

“恨吧，我确实可恨，你把我当做家人，我却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你，所以上天要报应，我的命一直不好，是活该的。淳儿，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忘了我，好好跟着师父，也忘了自己是人的身份，没有这些你也就不会再有对于人间之念的桎梏，你一定会好好长大。”

尘七欲意离开，问禅拽住尘七的手，几乎哀求：“不要走！”

“淳儿，对不起！”尘七又一次道歉，狠心将问禅的双手拿开。

尘七走了，不顾问禅的苦留，消失在问禅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