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雁南飞（2 / 2）
尘七冷冷讽刺道：“所以先生就放弃公主吗？用自己人的幸福来换取这份权力，先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与尘烟阁、萧恒并无二异吗？”
道一满不在乎尘七的讽刺，说道：“这是一场双赢的场面！”
尘七竭力压制自己想要拔剑的冲动：“双赢！你问过公主吗？你问过她愿意吗？你用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决定，你凭什么随随便便就决定他人的人生！”
说道激动之处，尘七顿了顿缓解情绪，又充满失望道：“有些事情可为，有些事情不可为，可是先生不论可为和不可为都做了！是不是所有人在先生眼里都是利用的对象，是不是有一天尘七不再对先生有价值时，便被先生弃之如敝履了！”
道一也露出和尘七一眼的失望，他看了尘七半天才张口无力道：“你是这样想我的？”
尘七再次冷笑，眼中的冷漠升华到极致：“何须想？先生现在不就是这样的行为吗？尘七一直知道先生谋于心计，但本以为那是先生历经沧桑岁月后凝结出来的智慧，因为尘七自始至终相信先生和逍遥子师父一样，是心系天下的侠者，可是今日尘七发现尘七错了，不仅尘七错了逍遥子也错了，其实先生和他们一样，没有感情、更没有人性，为了目的一样可以不择手段。”
“那你有想过她往后的人生吗？”
怒吼划过长空，道一第一次面对尘七失去情绪，尘七被这声怒吼愣在原地。
道一双目被怒气胀红，显然尘七的话刺痛到他：“从她出生之日，坐上平云国公主这个位置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她当然可以不嫁给谭阳侯，但是依旧摆脱不了她是一枚棋子的命运，不嫁给谭阳侯她就只能做离合王远嫁和亲的棋子，如今的谭阳侯是她能拥有最好的选择。”
道一的话将尘七的理智渐渐拉回：“先生还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用知道，因为这是乱世，乱世都只有这种身不由己的宿命！你踏上这条路是你选的吗？我若有选择又何苦陷入这勾心斗角的挣扎中，你以为我就不厌倦吗？思柔公主嫁给谭阳侯，这是我能为她争取到最好的结局了！”
“其实，可以等啊！”尘七低落，无力道。
道一说道：“我当然知道可以等，等公子上位，思柔公主便或许可以拥有选择的权利，但是她已经入局，现在就是他们抛出的棋子，我们不出手尘烟阁和离合王就会出手，没有人给她等待的机会！”
道一的苦心尘七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是尘七错怪先生了！刚刚的话…。”
“说出来也好！”道一打断尘七，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尘七羞愧低头，想到离墨又道：“只是，以公子的脾性，为了公主他或许会选择孤注一掷，先生的苦心就白费了。”
道一对着尘七说道：“所以之后的事情需要你！”
尘七问：“尘七能做什么？”
道一说道：“只要公主自己愿意，那么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尘七低头回忆起之前思柔公主的模样，说道：“先生说得对公主确实很聪明，或许她不需要我的劝解！”
尘七领着道一的话，再次来到公主府，一如尘七所料，再见思柔公主，还不用尘七开口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公主真的想好了？”尘七问道。
“嗯”思柔公主点头。
“他是太子的人，太子为了牵制哥哥把他送给哥哥做侍卫，从而打探哥哥的消息。可以哥哥只想做个逍遥王爷，根本不在乎这些，后来哥哥去了孟青堂，整个安定王府都给我来打理，我本着好玩的心态想戏耍太子，又见他生的好看于是强行将他调入公主府。他这个人啊，又闷又冷我逗他连笑都不会笑，我心中不甘心于是就一直缠着他，他不说话我就一直喋喋不休，他也不敢对我发脾气，就这样我们度过数月，他每次给太子送去的消息都是我假传的，结果惹怒了太子，太子罚他鞭刑，我忘不了那一夜他伤痕累累的样子，若不是我带人夜闯太子府恐怕他没命了。我在太子手中护下了他，将他带回公主府，看着他满身的血，我居然有了心痛的感觉，他受伤的日子我一直守着他，渐渐他好起来，虽然依旧又闷又冷可是我能察觉到他不再排斥我的靠近。那年灯会，我偷偷流出宫，不巧暴露身份被杀手追杀，那些人想抓我杀了我，我拼死抵抗却还是落入虎口，我看见一支箭朝我射过来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居然浮现的是他的身影，而他也真的如天神降临一般救了我，你知道吗？他看见我的第一眼，不是行礼，是不顾一切的抱住了我，从那一刻我确定他喜欢我，我也确定自己的心，我喜欢他！”
思柔公主眼泪直流。
“放弃也许也是一种爱。”思柔公主顿了顿“我确实喜欢初云哥哥，可我也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与他身份有别，我乃平云国最尊贵的公主，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他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夫婿。我本只是想利用他给太子假传消息，最后没能克制住感情真的喜欢上了他，我与他是个错误。阿青，我想过为我与他之间的感情努力一次，可是我的理智会牵住我的行动，我知道我若任意妄为会害死他，爹爹若知道我喜欢他定会杀了他来灭掉我不该有的欲望，我抗衡不过，他亦如此，所以相爱不如相忘，我向成全他一个扶摇直上的机会，他成全我的不见便可相忘。”
“成全他扶摇直上？”尘七问道。
思柔公主道：“皇城之内的事多乱，如今太子倒台，他是太子的人将来也不会落得好下场，不如去塞北远离这些纷争，以他的能力，在塞北定然可以闯出一番自己的声名，王侯将相一定会有他的名字。”
尘七替思柔擦去泪水，温柔道：“你为他想得如此周全，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思柔公主惨白的脸露出生涩的笑容：“谭阳侯是个不错的选择！像我这样的人 ，出身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命运是掌握在别人手中，我抗衡不了的。何况，作为公主我从小锦衣玉食是天下人把我养大，如今也是该我回馈天下人的时候。谭阳侯也算是我整个平云之内的翘楚，下嫁于她我不亏，否则若等将来战乱一日我只怕会成为平息国家战乱的祭献者，我若再拖几年国事混乱的话我更可能落得和亲的局面。今日如此交易我不亏。”
“阿青还有一个困惑。”尘七道。
思柔公主道：“你问！”
尘七道：“若他同意带你离开呢？”
思柔公主愣住明白尘七口中的他就是指云初，想了半天道：“哪怕插翅难逃、哪怕万丈深渊我也陪他！”
“可是结局都一样！”尘七说道。
“不一样！”思柔公主否定尘七的话说道“那样我愿意陪他赴死！”
尘七道：“既然你愿意，你可以告诉他！”
思柔公主无奈笑道：“他未必愿意！他会觉得他一条贱命害死了他高贵的公主，他为了保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一切职责担在自己身上，到头来还不如今日从未捅破的局面。”
尘七沉默了，对于此刻的尘七，思柔公主的这份感情已经超脱了她的认知，她好像能理解思柔公主说的，又好像完全不明白。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思柔公主道。
尘七道：“公主请讲。”
“我的婚约，要么是为国，要么是为情。既然我选择不了情，我至少要让他有些用处。哥哥争取之事不也是没有什么利弊吗？如若我答应下嫁于他，或许事情还能有转机。谭阳侯是目前最大的军力，得到他的支持能解不少力。哥哥也能大局在握”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牺牲自己妹妹的幸福来换取这份王位。”尘七脱口而出。
尘七的反应倒是让思柔公主一愣，她嘴角微笑：“这就是我要求你的一件事，以哥哥的脾气恐怕已经为了我惹怒父皇了。”
“你是他的逆鳞。”尘七说道。“公主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让哥哥相信，我喜欢的就是谭阳侯，嫁给谭阳侯是我心中所愿！”思柔公主说道。
尘七面露难色：“那日你出殿的表现，谁会相信你是心甘情愿的？”
思柔公主郑重拜托道：“所以我需要你去向哥哥证明，我嫁个谭阳侯是个能给我幸福的好选择，需要让哥哥知道我心中所想。”
“我如何做得到，解铃需得系铃人！”尘七道。
思柔公主若有所思，低头浅浅一笑：“我知道我说的话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怕一个人搞不定，我会告诉哥哥我是心甘情愿的，现在的局面我们只有赢没有输。”
“公主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尘七赞赏道。
“我倒希望自己糊涂点。”思柔公主道。
“你若是位男子，我定扶你上位。”尘七由衷说道。
“怎么你是看不起我这般女子身份。” 思柔公主假装不悦道
“不是。只是你几位哥哥尚在，若要扶持你，少不得有场血腥之战，平云现在本就混沌不堪，恐怕只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思柔公主笑道：“我看着你很有国母之范，不如留下来给我当皇嫂算了。”
尘七笑了笑，淡淡道：“阿青，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