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待春归（2 / 2）

凉亭内，一个只剩一点花白头发的老者坐在凉亭边，看着早就枯萎的荷塘发呆。

“去吧，舅舅在这里看着。”

郭沐示意林牧云过去，林牧云点点头，走了过去。

林牧云的脚步很轻，走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这位外公的背影，到凉亭内，本想叫一下，却不知该叫什么，突然叫一声外公总觉得有点奇怪。

于是，林牧云慢慢绕到了外公的左前方，见外公正看着荷塘出神，便摇了摇手，让外公看到他。

“外……外公，看我啊，我是牧云啊。”林牧云最终还是叫出了口，当时有种感觉，不是他想叫的，而是这个身体的深层意识叫的。

“牧……牧云！”

外公如梦初醒，听到这个名字，他有点激动，转过头来，满是老年斑的脸色多了几分诧异，他看了林牧云好久，也不知是不是眼神不好，他看了许久又伸长脑袋过来看。

“若映的孩子！我的外孙！真的是你吗？”外公很激动，伸出手来，就像一个向母亲讨要抱抱的孩子，“你真的来看外公了？”

“是啊，我来了。”

林牧云抓住了老人满是风霜的手，温柔回应。

“外公的乖孙子啊。”老人哭的稀里哗啦，他站不起来，只是把林牧云拉过来，好好看看。

“外公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老人泪流满面，他煎熬了好多年，还以为他再也不可能再见到这个外孙了，当年这个外孙出生的时候，他不待见，却还是看了一眼，那时候不珍惜，时隔多年，他才发现，他真的好想女儿，也好想这个外孙。

“外公，没事，没事的。”林牧云轻轻抚摸着外公的手，前身对这个外公非常想念，这种思念突破了精神境界，此时宛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天……真冷。”老人对林牧云道，“当年离开云城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冷，你娘嫁给你爹的时候，外公不喜，没去送她出嫁，她去世的时候，外公更是不开心，没去坟前看她，外公以为不见她，就不会伤心，可是，越不见她，外公越伤心，外公真的好想对你娘说，外公错了，外公再也不会阻止她开铺子，再也不会阻止她嫁给地主，再也……再也……”

老人太激动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非常吃力，他想咳嗽却没办法，林牧云赶紧抚摸他的后辈，让他缓和一些。

林牧云没有说什么，都是在听老人说，他一直在向林牧云道歉，这份歉意是给林牧云的也是给郭若映的，这个顽固不化的老人在心里藏了这些话这么多年，肯定已经把他憋坏了。

“今年的春天还是寒冷，是不是你娘还是不愿意原谅外公？是不是外公一辈子都要被责罚？”老人紧紧抓着林牧云的衣袖，他瑟瑟发抖，满是愧疚。

“不是，不是。我娘早就原谅您了，我们都不曾责怪您，天冷只是因为春天还没彻底到来，您要相信，春天很快就会到来，只需慢慢等待。”

“那就好……那就好……”

老人终于放心了，他累了，带着一丝笑意闭上眼睛。

郭沐站在亭子外，他早就知道老人的烛火快熄灭了，不过是在顽强等着一个人来接受他的道歉罢了。

林牧云抱着老人，泪眼模糊，嘴上念着：睡吧睡吧，温暖的春天很快就会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