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前世(一)(1 / 2)
“您说什么?”
容酌猛地转头,好看的凤眸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茫然。
灵泽叹了一口气,道:“我说,溱儿有孕了,快一个月了。”
阮溱的身子近段时间来有好转的趋势,加上苍凛的药,状态比过去已然好了许多,好好调养当年多活多年。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身孕,说是坏事也不尽然,若说是好事,当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怎么可能?!我明明……”
容酌嗓音轻颤,颇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说到一半后看着灵泽略有些尴尬的面容,话语戛然而止。
“那药出了问题?”
虽是疑问的语句,容酌面上带着肯定,他直视着灵泽,方才的慌乱无措一瞬间消失不见。
灵泽点了点头,“我今早才发现那药出了问题,并不能完全发挥作用,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呢,溱儿就……”
他说着,看了一眼床榻上面容沉静,安然睡着的阮溱。
容酌与阮溱成婚以后就找了灵泽制作避子的药,按理来说,灵泽出手不会出现问题,然而事实就是出了差错。
那药不能完全发挥作用,换而言之,尽管容酌只会在阮溱身子好的时候,偶尔与她欢好,阮溱还是有可能会怀上孩子。
一个月不到……
容酌将视线放回阮溱的身上,伸手将她的手圈在手心里。
是他生辰的那次……
两人欢好的次数极少,容酌大多数都很是克制,唯有那一次稍稍过了一些,没想到就有了意外。
灵泽看着沉默的容酌,跟着他沉默。
说到底也怪他,是他没有仔细复盘那个方子,造成今日这般局面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这个孩子……”
半晌,容酌轻声开口,温柔的目光自阮溱的侧脸下移,落到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处,眼底划过一丝纠结的痛楚。
“师叔,溱溱能要吗?”
依他来看,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要这个孩子,这样一来对阮溱的身体是最有保障的。
可是他没有资格替阮溱做这个决定,孩子既然来了,那么他的去留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其实……”灵泽斟酌着语句说道:“怀这个孩子,对溱儿来说未必都是伤害。”
“酌儿,你应当知道我最开始从母亲那里学的就是这一方面的医术。”
“孩子虽然月份尚浅,但是落了这个孩子对溱儿的身子还是会造成严重的损害,更何况……”
灵泽嗓音忽地低了下去,“你应该知道,溱儿喜欢孩子,如果她知道了,情绪定然会不稳定,于她的心疾也不利,既然如此,倒不如留下这个孩子。”
“放心,有我在,能够平衡好孩子与溱儿的心疾的。”
“也许,这个孩子会给溱儿的身体带去另一股生机也说不准。”
容酌静静听着灵泽的话,最终点了点头。
虽然如今阮溱在他的身边过得很好,可是过去那些年所受的一切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消磨掉的。
容酌一直知道阮溱心里有一道连他都愈合不了的伤疤。
这个伤疤就像一把隐藏在暗处尖锐的利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阮溱的心口划上致命的一刀,让他根本来不及解救。
阮溱明明就在身边,容酌总觉得她好像随时就要离开,所以容酌一直都很害怕,害怕到根本不敢离开她的身侧。
有了孩子,或许就会不一样了。
每一位母亲都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勇敢,阮溱一定也会。
她会为了孩子,努力让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好,努力,不让心头的那道伤疤再影响自己。
那道伤疤的名字,叫做母亲的爱。
……
如众人人期盼的那般,阮溱的状况很好,孩子没有成为她的拖累。
所有事情都朝着美好的一面发展,整个煜安王府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做准备。
阮溱有孕之后,容酌待她是越发的仔细小心,连喝口水都生怕阮溱呛着,更不要说让她下地走路了。
阮溱身子弱,胎相开始之初多有不稳,前三个月基本都待在寝屋内没怎么出去。
她嗜睡,一日之内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好像怎样都睡不够,容酌起先担忧这样对她的身子不好,还是灵泽说至少比孩子折腾她要好许多。
多歇息也能避免她精气神的消耗,是件好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前不久上京城还落了雪,引得许多人都跑到街上互相扔雪球玩闹。
对于畏寒的阮溱来说,这样的日子就实在太冷了。
有孕三个月后,阮溱时不时会在容酌的陪同下在外面走几圈,天气冷了以后,她是怎样也不愿意出去走动,加上身子倦怠,成日都是窝在床榻上,要不就是在容酌怀里,闲来无事时听他说故事,或是两人对弈一番。
不过,阮溱最喜欢的还是靠在容酌怀里,听他讲故事,随后伴着他温润好听的声音入睡,就如同今日这般。
今日外面依旧下着雪,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阮溱自己不喜欢出去,但也不想拘着身边的人,便让茯苓白蔻等在身边伺候的人都各自出去玩雪去。
都是一些比她还小的姑娘,再怎样成熟,心里还是有爱玩的一面的。
一直以来都为了照顾她而提心吊胆的,之前也吓到了几人好几次,阮溱对她们心里也存了几分愧疚,只希望她们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活得轻松快活一些,不必有那么大的负担。
所有人都出去了,寝屋里只剩下了容酌与阮溱。
“溱溱不想看雪吗?”
容酌抱着阮溱,下巴轻靠在她的额角处蹭了蹭,嗓音轻柔。
尽管屋内烧着暖和的地龙,阮溱的身上还是盖着一条毛绒绒的毯子,将她娇小的身躯整个包裹在里面。
墨色的长发垂下,随意散在一边衬着她越发的孱弱惹人疼。
‘不想。’
阮溱伸手在容酌的手心轻轻写下两个字,写完后,指尖在容酌的掌心停了一会儿,长长的眼睫颤了颤。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幅温馨的画面:扎着两个小丸子,穿得喜气洋洋的小姑娘在前边跑,手上还抱着一个比她脸都大的雪球,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好像在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
她跑得慢极了,跑跑停停,却一直都没有被追上,身后的那人似乎有意纵着她,想让她开心,总是没有用力往前跑,每次都让小姑娘得逞。
次次成功的小姑娘开心极了,玩到后面径直地扑到身后人的怀里。
身后那人的样貌看不清,但是听声音,好似是一位极温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