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055章(1 / 2)
“怎么急得一头汗,还没开宴呢。”裴知衍微笑看着季央,朝她伸手。
瞬息间的情绪转换,快到季央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她心有余悸的将手放入裴知衍掌中。
裴知衍握住她满是汗意的小手轻揉了一把,拉她坐下,视线跃过季央肩头,看向紧跟着入内的梁应安。
梁应安与他对视一瞬,随即万分忧心的目光投向季央,见裴知衍把人搂入怀中,甚至握紧拳头往前冲了一步。
裴知衍唇边勾出薄笑,分明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清冷雅致,可但凡与他目光相处之人,都莫名觉得周身发冷。眸光锋利到能将人剥开。
季央自然也看到了梁应安,她脸色又白了几分,用力反握住裴知衍的手,仓皇看向他,眼中还残留着惊惧,声音轻忽,“我有事跟你说。”
裴知衍笑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勾起一缕粘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挽至耳后,轻捻去沾染在自己指尖上汗意,温和问道,“央央想说什么?”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太监的声音打断了季央。
季央心急的不行,裴知衍笑的越发轻淡,意味不明道:“开宴了,别急,央央想想好再说。”
想好借口理由,想好怎么骗他。
裴知衍抬起眼皮看向还站在大殿中央的梁应安。
太监眼看着梁应安就要冲撞了圣驾,焦急道:“梁大人快请入席。”
太监见他没动,只能动手把他拉到一旁,梁应安这才如梦初醒,跟着太监入席落座。
宴上,他几次想要去看季央,最后都生生忍住。
裴知衍低笑一声,沉默喝酒,眼睫轻垂,遮掩下了慢慢凝拢在眼底的疯癫。
难怪啊,难怪在知晓叶青玄死讯的时候她没有哪怕半点动容,上辈不是那么喜欢他吗?即便不喜欢了也不可能做到毫无波澜。
巧合?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
央央啊央央,倒也不枉你对叶青玄用情一片,他竟真的对你也有几分真心在。
所以你们要忘情至此,在这宫里私会!
季央紧贴着裴知衍,然而心里的寒意依然如何也消不干净。
甚至于她一时竟然分不清楚,这寒凉之意到底从哪里来。
裴知衍看着季央又用指甲在指腹上划出一道道深刻发白的印子,要是平常他必然不舍,此刻他不过冷眼旁观。
季央脑中飞快思索叶青玄究竟是如何死而复生的,恍然想起那日楚锦仪去登高楼挂祈愿牌的事……她是为了叶青玄去挂的,她早就知道梁应安就是叶青玄!还是说,叶青玄之所以会“死而复生”,这其中就她的相助?梁王……梁应安……
季央是真的怕了,两辈子叶青玄都有这个本事让她感到透骨的恐惧。
还有他说的那个梦,竟那么像她临死之前的画面,季央握紧发抖的手,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他也是重生而来。
整场寿宴,季央都惶惶不安,就连秦氏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侧身靠近问她,“可是哪里不舒服?”
季央回神过来,岂止不舒服,她只觉得胸腹都揪紧在了一起。
裴知衍揽住季央的肩头轻抚,笑着对秦氏道:“母亲放心,她没事。”
季央觉得腹中的绞意更明显起来,她低声对裴知衍道:“夫君,我们何时才能走。”
裴知衍看着她始终没有浮起血色的小脸,无动于衷道:“太后寿宴不好先走,央央就再忍忍罢。”
季央咬着唇点点头,裴知衍则冷漠移开视线。
走出太和殿已经是深夜,坐上马车,放下布帘,逼仄的空间变得昏暗一片,季央摸索着想要点烛,裴知衍道:“别麻烦了,一样的。”
他实在不想看到她用那张写满爱意的脸,对着他撒慌,骗他,哄他。
回想自己一次次相信她,那么相信她……裴知衍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所骗!被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所骗,不是笑话是什么!
黑暗中,季央看不清他阴鸷骇人的神色,她还震惊于梁应安就是叶青玄这件事上,也顾不得点烛了,循声坐到裴知衍边上,万分焦急道:“叶青玄没有死!梁应安就是叶青玄!之前在御花园我看到他了,他亲口承认的!”
季央说这番话的时候,慌张到浑身都在发颤,就连声音也是抖的。
裴知衍无声轻笑起来,方才在御花园里,叶青玄显然是发现了他,才会顿时闭口不言,知晓他已经发现,所以是想了这么个法子来骗他?
他眸色忽的一沉,缓声道:“我知道。”
季央错愕仰头,车轩上的布帘被风掀起一个角,莹白的月光洒了一些进来,裴知衍的脸在黑暗之中半隐半现。
一瞬的亮光,让季央看清了他的面容,他似笑非笑的勾着唇,眸色阴郁寒凉,季央心中一惊。
布帘落下,马车内又恢复了黑暗,季央知道他此刻必然怒急,她从来没有想过叶青玄还活着,裴知衍却早已知晓。
季央斟酌着问:“你是何时知道的?”
裴知衍眸光悠远,唇角含着讽笑,“凭空冒出一个梁应安,央央不觉得奇怪吗?”
叶青玄还活着必然是要冲他们来的,季央着急道:“他只怕是早与梁王有勾结,所以才能弄来梁应安这个身份,楚锦仪出现在登高楼就是证明……”
季央说着自己的分析,忽然浑身一震,裴知衍那日不是偶然提起梁应安……他在猜忌,也怀疑她。
季央迫切地攥紧裴知衍的衣襟,“你信我吗?”
裴知衍默不作声,如果此刻亮着烛,他必然能看到季央满目不安和急切的模样。
马车内静的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裴知衍抬手摸上她的脸,摸到她颤如蝉翼的眼睫……
真是可怜见儿的。
他掀起唇角,意味深长道:“自然信了。”
若是她再早几日告诉他,他就真的信了。
季央紧绷的背脊放松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将脸贴到裴知衍胸口。
她以为二人已经交心,殊不知,裴知衍心底那股靠反复压制才能平息的扭曲念头,早已不可遏制的疯涨起来。
不信任是一方面,借着不信任来放纵自己又是另一方面。
“可我还是不能安心,央央你知道吗?”他拉住季央的手贴在心口,“你有什么办法么。”
带着不能自己的困苦声音让季央心中顿生不舍,她紧紧抱住裴知衍。
裴知衍抚着她的脸,语气温吞如水,“央央答应我再也不要见他可好?”